第16章 十六朵郁金香
他们到的时候, 场子才刚刚热起来,郁孟平牵着周攒进去,声音震天响, 周攒下意识地皱眉,脚下的软垫让她有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很快就有人过来要和郁孟平谈话, 好像是生意上的事儿。
“想和我在一块么?”他附在周攒耳边问, 姿态亲昵,任谁看了都觉得两人亲密无间,天生一对。
自从吃完饭后, 周攒就有些赌气, 闷闷的,情绪不高。一路上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自然也不想和他待在一处。
周攒点了点他胸口, 勾着唇笑说:“我跟在你身边, 怕是影响郁先生行情。”
为了照顾她, 郁孟平是弯着腰和她说话的。周攒此话一出, 他直起身子, 轻压眉头, 俯视着周攒, 有些看不懂她。
大拇指摩挲着周攒手腕内侧,很柔软的肤质, 郁孟平只当她小孩子脾性发作。
况且,今晚他也没有什么好心情。
他朝着不远处的齐硕挥挥手, 让他过来。
这次是不凑近周攒耳边了, 拍拍她面庞, 沉声道:“先和齐硕玩一会儿, 少喝点酒, 等会儿事完了就过来找你。”
他把周攒交到齐硕手上,吩咐齐硕好生照看,像是把自己的孩子郑重地托付给别人。
但他没再看周攒,说完后,就跟着另外的一个男人走了。留给周攒的是玄铁一般冰冷的背影。
周攒就这样被齐硕领着往深处走。虽说是私人性质的夜店,但齐硕烂好人一个,什么朋友都交,场地里的人不少。
几乎是摩肩擦踵地挤过去,她也不躲躲,呆愣愣地像块木头。周攒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齐硕看出来她多少有些抵触,就拉着她到二楼。
二楼是齐硕留给他们圈子里的人,安静不少。
讲话要清楚许多。
是个人都看得出周攒和郁孟平相互置气,但齐硕明显不是,他脑袋上顶着粉色的帽子,耳旁垂下长长的带子,很女相,他见着周攒就高兴。
周攒问他为什么在室内也戴帽子。
齐硕拉了拉自己衬衫下摆:“时尚懂不懂?这是一套,好不好看?”
“而且,这个还会动。你等着。”他说着就拉了一下左手边的带子,帽子上的左耳就立起来。
拉一下右手边的,右耳也立起来,一上一下的,很好玩。
周攒笑着点头,这套粉色的装扮在齐硕身上有种奇异的漂亮。
“攒攒,今天我一定要和你说话聊天,谈谈人生,二哥也别想管我,我们两个一醉方休。”
周攒抿嘴笑,倚在二楼阑干往下指:“喏,你二哥想管也没空管。”
齐硕看下去,正瞧见和郁孟平说话时,那男人身边的两个女人总是假装不经意地偷看郁孟平,被发现后一副小女儿心态。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齐硕记起来:“哦,这不是之前追过二哥那两女的嘛,你放心,她们已经跟了钱老板了,还是二哥给牵的线。”
“钱老板不介意?”周攒问完后,立马觉得自己越界了。
齐硕却神经大条:“不会啊,就玩玩嘛。”
周攒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凝滞,挂不住了。
那天周攒和齐硕到底是没有缘分畅谈人生。
有dj来找齐硕,说是设备出了点问题,这可是大问题,整个热闹的场子都靠dj撑着,齐硕必须去处理。
下楼前,他把周攒塞进最近的包厢里,让人家好好照顾她这个新人,不然郁孟平得把他的头扭下来。
包厢里烟雾缭绕,茶几上全是干冰,不知道干嘛用的,男男女女抱在一起啃,有两个男的吸水烟。
周攒坐在最角落,本该是一起沉沦的时刻,她融不进去,捏着杯鸡尾酒清醒地旁观。
一杯一杯地喝,早就超过了当初给自己规定的最多不过三杯的标准。
也不知道旁边的女人是不是故意的,抬手间要拿桌上的水果拼盘,动作大开大合,撞到了周攒,酒水撒了她一身。
那女人惊讶地捂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不是故意的。”
道歉也只是随口说说,面上淌着媚笑,不见真诚的意思。
“萌萌,小心郁孟平找你算账。她现在可是人家身边的红人。”也不知道是谁凭空说了句酸话,拉着叫萌萌的人重新坐到沙发。
“我真是不小心的。”萌萌认真地笑说。
周攒坐在这里谁也不认识,抿着唇不说话。她身上穿的是条黑色亮片的短裙,没有口袋,哪里有可以擦拭的纸巾。
“我这有纸巾,给你。”有个瘦成竹竿的高挑女人坐到周攒身边,给她递纸巾。
周攒看了一眼,轻声道了句谢后接过,借着包厢里微弱的光擦衣服。
“我叫小美,是个模特。”她说。
周攒以礼相待,正要报上名字的时候,小美露出和善地笑:“我知道你,跟在郁孟平身边的那个嘛。”
“圈子里都在传。”
“传什么?”周攒疑惑。
“传你啊,郁孟平对女人很好,圈子里想跟着他的女人大把多的是,但他这个人很挑,不是谁都能搭上。”
周攒换了张纸巾,低着头,继续擦。
五彩斑斓的幻光浮在她脸上,她擦得越来越慢。
“他都怎么挑?”周攒听见自己问。
“不清楚,我也刚进圈子,应该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不像其他男的,什么都要楷一把。”
“他又怎么对女人好了?”周攒又问。
小美真的是刚进圈子的新人,对谁也不设防,说话就跟倒豆子似的往外倒:“给人铺路嘛,看有没有别的老板喜欢。”
“那些女的不介意么?”周攒一字一字慢慢蹦。
“怎么会?”小美睁着本就铜铃似的大眼睛,觉得周攒问得莫名其妙。
她指了指萌萌:“就刚才撞你那女的,我听说原本也是想追郁孟平的,像她这样的人不但不介意,还很乐意。但没想到你捷足先登,相当于断了她的路。”
小美像是在解释萌萌刚才为什么要撞周攒。
她又继续说:“所以说郁孟平对女人好啊,连追他的人都会给人家铺路。听说就是因为太麻烦,郁孟平已经很久没来这种场合,私底下也就和几个要好的玩玩。”
周攒擦好后,重新端起一杯酒。
鸡尾酒杯的长颈膈着她的大拇指骨,蓝色的液体衬着她的脸也不正常的蓝盈盈的。
不可抗拒地深渊撕开了条裂缝,慢慢向外渗入黑暗。
周攒偏偏一身反骨地问:“你也想搭上他么?”
小美脸上的表情顿时错愕,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不在意地耸耸肩:“我可不会和你抢,我现在有主了,李老板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是真心喜欢我的。”
听她的语气,小美也是真心喜欢那个老板。
周攒也真是无聊,问了句是谁。
小美指给周攒看,但软包上没了人:“可能上厕所去了。”
周攒点点头,她有点印象,谁让小美和她男朋友刚才就坐在她对面,抬头低头都能见到。
干冰的白烟越来越大,周攒不小心吸了两口,嗓子又干又疼,音乐声也震得她耳朵胀疼。
之前也不是没去过齐硕的场子,和今天的比起来,以前的纸醉金迷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颓靡奢欲吞噬一切。
小美已经在和别人说话,刚才倒在身上的酒液发黏,周攒受不住,捡着个空隙溜到外面。
郁孟平还没谈完生意,也没来找她。
周攒无所事事。浓度再低的鸡尾酒喝多了也让人昏昏沉沉。
到了外面,总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坐在长廊的圆凳上,地板两边设了冥蓝的灯带,幽幽光线下,周攒像条浮上岸的鱼,苟延残喘。
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声音,周攒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她有些不太正常,像是失重。
拿出手机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她盯着屏幕怔怔的,反正也不想主动联系郁孟平。
迎面走来晃晃荡荡的一个男人,他右手边拿着手机,手机的屏幕是亮的。
走到近处,周攒首先闻到的恶熏熏的酒味,也不知道灌了多少猫尿。接着这个男人对着她的手机就是一扫。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周攒恍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认出来,这男人就是小美跟着的那个。小美刚不久还和她说这李老板和她差不多年纪,脾气还可以。
李老板醉眼朦胧地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没有扫到周攒的微信。
这是圈子里常用的手段:不管有没有另一半,只要男女双方看对眼了,两人就先后找借口上厕所,实则在过道的时候一个人亮出微信二维码,交叉相错的时候,另一个人一扫,两人不用说任何话留下把柄就加上微信。
只要微信加上,不管约什么都方便。
他忽然啧地一声,喷了周攒满脸酒气:“在这装什么清纯呢,看不上我?”
周攒后退一步,没听清:“你说什么?”
李老板会错意:“你不知道这个?”
他忽然想到什么,摇摇晃晃地笑起来:“也是,郁孟平看上的就是干净,不一样。要不跟了我?我肯定送礼物比他送得还要多。”
“爱马仕,香奈儿,迪奥,你随便挑。”
周攒讽刺地笑出声来:“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是喝醉了就去厕所清醒一下。”
李老板嘿嘿两声,仗着喝醉酒就要对周攒动手动脚。周攒抿着唇,用尽力,抬起脚就往李老板命/根子处狠狠一踢,痛得李老板哀叫连连,引来了周围不少动静。
李老板半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和那些女的不都一样出来卖的?你给我等着。”
周攒冷冷清清,像枝不屈不折的玉兰站在那儿,可她浑身气得发抖,正要再去踹上两脚的时候,她忽然被人从后头裹住。
那熟悉的苦艾香冲入鼻腔,温柔霸道,周攒被郁孟平揽在怀里,捂上耳朵。
她像是颗种子,穿越闷热的夏季,落入秋天冷肃的胸膛,而远处是遮不住的隐隐青山,她期待春日里辛香的郁金。
之后就是兵荒马乱。
在嘈嘈切切的杂声中,她听见有郁孟平沉着声音怒骂,有絮絮的吃瓜交头接耳声,有齐硕的抱歉声,还有女人的哭声。
她浑身颤抖不止,额上冒着冷汗。面对一个吃醉了酒的成年人,她终归是怕的。
周攒抬起头,下半张脸藏在郁孟平怀里,只露出一双干涩的,硬红的眼睛。
越过他的肩头,周攒瞧见小美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好像是让人推出来的,她无措,丢脸,嫌弃,委屈,愤怒又不甘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长久地,最终小美别过目光。
大约过了很久,她接过李老板,被人赶走了。
“在看什么呢?”郁孟平柔着声音问,他在哄周攒,侧了身看过去。
本来生了一下午的闷气,在这场事故中,他又软下心。
没听到回复,郁孟平揉了揉周攒脑袋,一遍一遍地说:“不怕了,不怕了。”
周攒闭上眼睛,重新埋入他怀里,压着翻涌的恶心感,轻嗅,全是苦艾的清冽味。
真是苦啊。
但他又这么温柔。
周攒心底叹气。
郁孟平抱着周攒从另一条通道走,人少。
她身上盖着郁孟平的西装外套,挡住了齐硕连连的抱歉声,她现在没有心思应对这些。
连郁孟平也只说以后再聊。
气得齐硕一下子踢掉了楼道边的消防器具,大骂:“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带这么个狗东西到我场子?诚心找我二哥晦气!”
“以后别在京城让我见到这姓李的,什么人都敢碰!他也配!”
此话一出,夜店的热闹也降了不少。
郁孟平今晚没喝酒,把周攒抱上车后,贴心地给她系好安全带,开车带她回酒店。
身上盖着外套也抵不过车厢内的冷,周攒轻声说:“冷。”
郁孟平闷着声音,看了她一眼,随后把空调关了,半降了车窗。
远离了热闹场地,初夏的凉风习习,周攒终于放松下来。
长发飘飞,她也懒得理。
她侧过脸看向郁孟平。
郁孟平真是生有一副好皮囊,北方人的身架骨,高大却一点也不粗犷,偏偏眉骨清瘦温润,哪儿哪儿都秀气,时间带给他的是悒郁的神秘。这张脸细细看上一天哪儿够啊,是很值得推敲的。
周攒痴迷地看着这张脸想,真是舍不得。
可他这张妍皮下裹的会是痴情的骨头么?会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珍重她么?
周攒的心顿时如潮水泛滥起来,酸得她不禁意闭上眼睛。那一刻,她感觉到眼底的潮湿。
好像刚才受到的惊吓,现在才哭出来。
回酒店的路上,他们吵了一架。
周攒问郁孟平,小美怎么办。
郁孟平觉得莫名其妙,他连小美是谁也不知道,是在周攒说小美是李老板的女朋友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个人。
但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是不会记得这些不相干的小人物的。
他开着车,有些意兴索然地摇摇头:“不清楚,这样的人圈子里很多。”
夜晚的高速车辆不多,冷亮的月光肆无忌惮的洒在敞开胸骨的高速上,晚风有些凉。
周攒感觉脸上的粉底液瞬间干涩,吸走了水份,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皱纹遍布的干瘪瘪老太婆。
左手抠着安全带,护在胸前,胃里有什么东西反涌:“那那个李老板呢?”
郁孟平分出心神,他出声安抚:“是不是吓到了?”
“我没有,我没有被吓到。”这话倒是真的,周攒根本不怕李老板这种喝了二两就敢胡闹的东西。
她只是怕别的。
她望着街灯快速飞过,变成条条流萤:“我是认真地在问你,小美是不是还会和他在一起?”
郁孟平感觉到今晚的周攒很不一样:“齐硕那边会处理,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真的没关系么?
周攒想,她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个小美。
“难道不应该替她再物色一个?从李老板换到金老板,赵老板,郁老板呢,郁老板有没有兴趣?”
在夜色中,她的声音也缥缈起来,像是别人的声音。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忽然大着胆子侧过头,直直对上郁孟平的眼睛,那双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戾色。
郁孟平不说话,很快继续看着前面的路。
周攒知道自己越界了,触他逆鳞,惹他生气,但现在她的厌恶情绪到了极点,浑身长满尖刺。
车子扑通一下像是压过了小石块,胃里的恶心感终究是压不住,周攒捂着嘴说:“停车,我要下车。”
郁孟平生着闷气,在下一个路口,方向盘忽然猛地往左转,下了高速。
周攒一个不注意,脑袋磕在窗玻璃上,咚地一下,有些响。在郁孟平停好车后,她很快打开车门,下去,扶着路边的树,连带着在夜店的那股恶心都吐了出来。
这段时间和郁孟平交往下来,她见识了吃饭有美食,穿衣有华服,住行有豪车和高档酒店,人人对她温言笑语。
周攒几乎都要感慨,原来孙照佳口中的和她不同的阶级就是如此光鲜亮丽么?
好象又不是的,就在今晚的夜店,周攒无意间窥见了毫无尊严,毫无道德的暗潮汹涌。
那是光鲜亮丽的阴暗面。
与周攒过去秉持的观念截然不同,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郁孟平坐在车里,闭着眼睛,心里情绪复杂。他知道自己从下午开始就不对劲,也清楚不对劲的原因。
他一直压着火,可周攒今晚一直在引火自焚。骨节分明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
叩,叩,叩
有规律的金属音和着野虫的唧唧声,充盈于耳。
几分钟后,眼睛睁开。
郁孟平侧头看到周攒在月光下的身影,如绢如练,虽是佝偻着,但薄背挺直,像枝不败且笔直的白玉兰,永远洁白地长在枝头。
忽然有泥点子甩在她身上,让她不干净了,周攒痛苦地半支着身子在那儿吐。
他终究是压下了那股不对劲,郁孟平拿了瓶水下车,等她吐累了,他把水递给她。
周攒吐得天旋地转,软绵绵地接过,漱了好口水,才不让自己有恶心感,胃里火灼的疼。
她的眼圈和鼻尖是红的,郁孟平不忍心,揉了揉她脑袋刚才撞着的地方:“别闹了,好不好。酒店马上就要到了,回去好好休息。”
为什么郁孟平对这些脏事熟视无睹?
周攒拂开他的手,硬着脸,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郁孟平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像他这样地位的,向来都是别人如履薄冰地捧着他,哪有他一直哄人的道理。
然而,即便压着火,他的姿态也是极其典雅风流的,慢条斯理地掏出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上。
两人距离近了,周攒清晰地看到那铁盒表面果然是两只童话版的小兔子,心中又是一哽。
郁孟平吸了一口。
很快,牛奶白的香烟飘散在风里。
郁孟懒懒散散地说:“太过单纯,就让人觉得无聊了,攒攒。”
他这样亲密地称呼她,可掀起眼皮来,射/出来目光是切实的冷漠。
“你以为那些女人都是因为爱情才在圈子里混的?”郁孟平轻声地讽笑,继续说:“她们跟着哪个男人都有一番计较,谁都不是傻子。”
周攒低下头,鼻尖有一两点的汗珠。
“所以我和那些女人也毫无差别,是不是?”
也是因为看中钱和你在一起?
周攒以为郁孟平会摇头否认,她一直这样盯着他,直到郁孟平脸上浮现起残忍的自嘲的笑。
他反问:“那么,攒攒,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
“你来告诉我。”
他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说出这个话的时候郁孟平觉得自己不太理智。
但周攒一直没给他答案。
郁孟平低头敛笑,没有看她:“难道是为和你前男友赌气?”
好像寂空空的长夜迟来的一记山寺晚钟,连余音都震得周攒发麻。
她猛地抬头,见到那轮明月不知何时滑向到他身后,照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得郁孟平整个人虚晃晃。
周攒闻到夜间周身的苦艾香越发苦涩。
“不不是的。”她绝对不是因为和孙照佳赌气,还喜欢孙照佳才和郁孟平在一起。
不过如果没有孙照佳,她大概率也不会和郁孟平有联系。
孙照佳是一个契机,是一把开门的钥匙。
就像别人都以为她和郁孟平在一起是因为郁孟平有钱有权。
周攒百口莫辩。
郁孟平一直没抽香烟,直到那点红烫着手了,他惊醒,在南风中说:“回去吧。”
他率先走在前头。
周攒在夜里站了一会儿,跟上。
“我想回学校。”她望着他的背影说,声音轻得像阵叹息。
郁孟平送周攒回学校,各自沉默。
他们从酒吧回来的早,学校大校门还没有关,再加上是周五的原因,关门时间迟,他们到的时候,校门口时不时走过两三个人。
车子停在老位置,郁孟平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周攒,侧脸凛然得像面棱镜。
“谢谢。”周攒道了声谢,就和郁孟平在四分之三会所碰到她,送她回学校时候一样。
两人的关系又回到原点。
车座里只剩下郁孟平了,他转头看去,周攒在清亮的夜里越走越远,仿佛义无反顾,从没有回头看他。
周攒觉得自己像是在行尸走肉,只是机械地走着,那张鹅蛋脸牵不起任何表情。
她忽然站住,等了一会儿,然后回头,身后也没有了郁孟平那辆车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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