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竞技精神
下了课，邵野被请到办公室，他早上才交上去的作业，此刻原封不动，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看看你自己写的什么鬼东西，糊弄谁呢？把题目瞎抄抄就是答案了？”邵野当然知道不是，可是有什么办法，他连题目都看不明白。
都说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单用九个字就让你发挥出一篇小作文，还得声情并茂有理有据，方向角度偏一偏，满纸墨水就是浪费，一分都不给，他哪有这本事给论得头头是道。你别说论了，他看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脑子就犯晕。
咬文嚼字真的太难为他了，或许他更适合理科，有理有据的东西起码能让人信服，现在光字多没用不说，写不对还得搁这听叨叨。
“还有，你数学作业空那么多几个意思，等老师帮你写？”
“不会啊。”
“那你会多少写多少。”
“一点不会啊。”
莫不说邵野同学太实诚了，城南中学的课程进度本就要远远超过十二中，数学课的节奏尤其快。经常是一晃神板书已过满黑板，邵野低头抬头就听见这题跳过、那个步骤省略，这科干脆也就放弃治疗了。
“注意你学习的态度。”徐昌火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作业写成这样就是不行。”
“知道了。”邵野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捡起自己的作业回去了。
“要不你抄我的吧。”周亮问了邵野情况，给了他合理解决问题的最佳建议。
“大家都是这样，作业又要保质又要保量，这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都不是铁人，你看那些熬夜自己写的，哪个不是第二天上课在打瞌睡。”
邵野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桌面，思考着：“所以，问题是出在布置作业的人身上，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因材施教，成绩越差罚得越重，越来越多的功课早已经成为恶性循环了。”
“可是没有办法，徐昌定的规矩。在咱班，班主任就是天，你还能违抗天命不成。”
“神舟飞船都上过天了，也就你这包子还怂得扯天命。”
“那我也认了，谁让我学习成绩不优秀呢。”
邵野：(ー`ー)
周亮一看他那样就忍不住心悸：“真的，邵野、我邵哥，别惹事了，算我求你。”
邵野讶异地望了他一眼。
这个班里，所有人除了解玄，说实在跟他唯一算有交集的就是周亮了，其他人在他这里甚至惊不起一丝涟漪。
他怒其不争，可对上那双黯淡的眼睛，邵野也很清楚这就是高二（13）班的一个缩影。全班总共六十二个人，有六十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影子，另外两个理所当然成了异类。
周亮已经坦然接受并且习惯了这种环境以及法度，纵容察觉到不对，亦不能容人僭越。为善是他的本性，但是屈服则已经被生活磨得刻进了骨子里。
“明白、明白，快下楼，上体育课了。”邵野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周亮：“对了，听说今天一班调了一节课，体育和我们一起上。”
“一班？”邵野觉得耳熟，“哪个一班？”
“还有哪个一班啊，当然是高二（1）班。”
刚好吴雨晴挽着苏玉漓打他们前头过，属于女孩子独有的尖尖的嗓音传来：“一班好啊，他们班帅哥多，不像咱们班整体男生素质都不行，学习好的长得都不好看。”典型的近了臭，远了香。
直到看见赵奕欢，邵野的记性才算摸着家门。对了，这家伙就是一班的。
虽说两个班合上一堂课，但列队还是各列各的，老师也没有把人搅和到一起去的意思，让两个班的体委先分别带队热身慢跑两圈。
队伍交错的时候，不出意外赵奕欢瞧见了邵野，连带上次打球那几个人都跟他招了招手。
邵野没什么反应，只简单地挑下眉示意，倒是几个女生激动不已，还以为是看她们的。没人怀疑邵野，在他们眼里那只是个讨厌的家伙，人一班班长又怎么会跟这种人打交道呢。
只有苏玉漓动了动念头，但她同样默不作声。
做完热身运动，老师又要求两人一组练习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邵野很自然地被剩下，同样被剩下来的，还有解玄。
这还是邵野头次庆幸解玄不受欢迎是件好事，你看，这不就同时免去了两个人的尴尬嘛？
趁着解玄给他压腿，邵野起身时同他讲悄悄话：“亏得他们都没眼力见，才把你这颗沧海遗珠落我这了。你说，要是发现你是这么个帅气多金的小哥哥，这些人还舍得吗？”
他也可以很嘴乖舌甜，调侃人的“小哥哥”叫得又轻又细，明知是戏弄，解玄还是颇不自在地扭头，手压脚踝的力道更重了。
几次起身之后，邵野用枕在脑后双手暗自撸了把被薄汗浸湿的头发，早烦了这一头傻锅盖：“太热了，我放学就去剪头发。”
然后他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邵野始终坚信，近搁在眼前的三千烦恼丝，就是解玄竖起来的第一道，也是最坚硬的一道防线。若是想在他封闭的内心里开一道口子，从这里下手也是最直接的。
再一个卷腹起身之后，他装作好心地提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啊？小哥哥～”还叫上劲了。自从换了omega的身体以后，连邵野自己都没发现他提起嗓子以后声音里那股夹子劲儿。
见解玄频频闪躲，侧头看往一班方向，邵野干脆连诱带哄：“没了这头帘挡着，你肯定更帅。啊，不，你就是最帅的，比他们都强。”他们，自然是指一班那些人，邵野误以为他这是在较劲。
“当然，这得除了我以外。”哪怕换了张脸，他还是那么自信。
解玄张口就显得很冷淡：“强扭的瓜不甜，你剪自己的就行，不用替我操心。”
邵野也没打算一次就成。但凡成就难事，都必得徐徐图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尖利的口哨声突然响起。
“就让你们做两个仰卧起坐，怎么都跟没吃饱饭一样。”体育老师于是换了种方法，“女生出列，都站边上看着。”
“所有男生听好了，两个班排成两排，先选一个做仰卧起坐，剩的人做俯卧撑，两个班互相比比，我看到底是哪个在偷懒。”
队伍很快重新排好，邵野他们在最后没怎么动，可赵奕欢却带着人过来了。他这一来，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个人在学校里一直是焦点，他早就习惯了。赵奕欢轻描淡写地对着二人道：“比比？”
邵野自然是不怕的，可解玄——
“你选哪个？”他眼睛一错不落地盯着邵野，没放过他之前俯卧撑时，手掌被塑胶跑道压出的沥青印，“还是做仰卧起坐吧。”说着便替他做了决定。
“都行。”邵野点点头。这具身体的基础素质大不如前，俯卧撑明显更具备劣势，支持不了标准姿势太久。
他对着赵奕欢歉意地笑笑，解玄这人就这样儿，从来没把周围人放在眼里，就差没把“离我远点”四个字写脸上了。
临躺下之前，邵野特意叮嘱：“腿压紧点，还像刚才那样就行。”
和赵奕欢组队那人他不认识，可是好胜心是男人的本能，比不比的邵野都觉得自己不会输。
“预备——”
邵野缓缓呼出一口气，心跳快了些，他喜欢略带一丝紧张氛围。
“开始！”
瞬时间人开始抱头卷腹，邵野转眼如同上了发条的小马达，扣住后脑的手带动身体紧紧弯曲再躺平，一起一落都带着风，简直成了他们那排最耀眼的风景。
赵奕欢的同伴稍不留神就被赶超了一倍：“操，要不要这么卷！”然后自己也跟着疯狂虐体。
“注意措辞，这是体育竞技精神。”邵野保持着有节奏的呼吸，每次起身都收紧下巴，咬紧腮帮微微喘息的声音变得沉闷，且感性。
上次打篮球解玄就发现了，这人的腰腹力量非常优秀，却没想到柔韧性也这般好。偏那副细腰明明蓄满了爆炸般的力量，却又窄得若女子般或可盈盈一握。
半蹲在他的角度甚至看得到邵野被t恤带起的，雪白、又柔软的腹部，若隐若现，不适时地忆起那对腰窝以及环抱住的触感。
要不要帮他拽住衣服下摆，光是这种想法的出现就让解玄生压下去，却还是觉得扎眼。
两人的影子，在光下如同按住了快进键，亲近、分离、再亲近，如此反复。
“二十九、三十、三十……”
“班长！三十一呢？”夏帆都要被气吐血了，本来就慢了，赵奕欢还给他重复计数，巴不得他认输是不是。
解玄不动声色地挪了个位置，用身体挡住隔壁快要越了界目光。
结果刚挪完就和坐起来的邵野撞到一起，头都磕响了。
邵野吃痛，皱起眉头瞪他一眼：乱动什么，不要影响我的速度。完了还自己报数：“四十五！”像是生怕解玄也少数一个似的。
瞧这该死的的胜负欲。
越到最后，邵野起身就越痛苦，力气都让最开始给用光了，纵使不遗余力，连带面部表情也跟着扭曲起来，速度依然是慢了下来，甚至被夏帆追了好几个。直到吹哨，邵野共计完成58个。
算下来已经快一秒一个了，比夏帆多了十个，但他依然不满意。这具身体平时应该不怎么锻炼，不然依邵野以前的体能，六十朝上完全没有问题。可他现在只觉得肺部的空气像是被挤压过一般，腰腹有很强烈的拉伸感。
“到你了，”邵野无视那些看着他的奇怪目光，寄希望于解玄，攥了个小拳头替他鼓劲，“要赢啊。”
他才不在乎什么十二班的面子，就是单纯不服输而已。
很显然这股气势也感染到即将比赛的二人，赵奕欢听见笑了声：“哪那么容易。”这是责怪邵野偏心呐。
邵野当然不理他，他们现在是对手，面对敌人就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解玄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优雅地卷了卷袖子。但是邵野知道，他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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