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践踏的自尊
秦宝珠看着黑板上的大字，目光缓缓略过那一笔一划，很专注地将每个字都看得很仔细。
底下同学们的表情有不敢置信的，也有一言难尽的，更有甚是带着好奇的，全都无一例外地看向赵大海。
她放下了书包，赵大海的位置上早就围着他几个哥们。
叶有为比她早上来一些，显然也看到了黑板上的字，班长齐清要上去将黑板擦干净，却被叶有为喝住了。
“慢着！谁也不许擦。”接着，他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同桌。
赵大海这会满脸通红，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桌面看着，一直都没抬起头过。
“胖子，这黑板上写的是真的吗？”
赵大海没有吭声，倒是平日里与他为伍的李小六说话了，“难怪我上周好像见过你爷爷，就在南门市场问鱼贩要剔除的鱼骨头，你昨天说你爷爷是国外派遣员，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敢情你真的是骗我们的。”
赵大海这会用食指的指甲抠着拇指，连耳朵都红了。
班长又开口了，“别闹了，还有半小时就要考试了，别影响别人复习。”说完就要伸手去擦黑板上的字。
“我说了，不许擦。”叶有为将他桌子上的书狠狠推倒在了地面，面无表情地盯着赵大海看着，“我再问你一次，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齐清这次却没有理会他，大力地将字都给擦去了。
李小六一见叶有为发火了，立马狗腿地去捡地上的书。
叶有为就是这本男频年代文的男性权威，他怎么能容忍别人愚弄他。
赵大海这会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双眼仍旧盯着自己的桌面看着，没回话。
忽然，一声刺耳的铁棍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传来，是秦宝珠将她的凳子朝后面拉开，开始将抽屉里的书全部掏出。全班人都一句话不敢讲的，这会她这动作显得格外抢眼。
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一般，不管是别人看她的眼光也好，还是赵大海那边的事情。她只是慢条斯理将书本一本本摞好后，抱着它们迈着步子，走得有些慢。
来到讲台，再将它们放到了讲台下的桌子底下，占了一个好位置。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考场里的资料都还没清空，他们这么早来学校，就是为了在讲台占个好位置放书本的，走廊上因为昨天下雨的缘故，不仅湿哒哒的，还被踩得极其脏污。
而秦宝珠的动作就像是一根锁条，让她们都猛然清醒过来一般，开始纷纷收拾起自己抽屉里的书本，想着去抢占位置。
晚了，可就要搬到外头去放着了。
秦宝珠回到座位后，将窗户拉开，一股寒风钻了进来，吹在她脸上，显得她瘦弱的小脸更多了一丝苍白。
现在的她不适宜吹风，但是这班里的歪风邪气，实在让人闷得慌。
她眉目间少了一些平日里的犀利，多了一些淡漠，拇指和食指有规律地掐着虎口的穴位，双眼眺望着不断涌入校门的学子。
叶有为他们几人都没有动，赵大海也没有动。
李小六见赵大海没回话，“你哑巴了？”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搭理他们，他有些生气了，伸手去推了他一下。
赵大海依旧不吭一声的，身体动也不动。
“话说这事得多谢这个“告诉”我们的人，如果不是他写出来真相，我们还要被你骗着呢，你这是有多虚荣。”
李小六根本就不理解赵大海，为什么要撒谎，他只觉得赵大海是个虚伪的人，就为了别人崇拜他，打肿脸充胖子。
昔日里好到一条裤子可以两个人穿的人，今日却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
这会班里大部分的同学都没吭声，一来赵大海平日对他们也没多好，有时甚至也会嘲笑他们，所以这会窝里反，基本都不会有人帮。
除去班里一些班干部，适时会说上一两句之外，然而他们也并没有动手打起来，也就没人敢让他们不要再说的话。
经过李小六的提醒，大家都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在黑板上写这些字的。
赵大海这会眼神移动了一下，他略微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趴在窗户上的秦宝珠。
叶有为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朝那边看了一眼。
“怎么，胖子，怀疑是她啊？那就去闹啊，别怂啊一个大男人。”叶有为冷哼了一下，用脚踢了踢他的桌腿。
赵大海豁地站了起来，大家都以为他真要去找秦宝珠麻烦，却见他猛地走去后门拉开门出去了。
平日里玩得好的几人，没有一人去追。
他们本来觉得几人之中，家境最好的是叶有为，然后就是赵大海。
所以，平日里赵大海有些性子，他们都忍了，结果现在发现他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心里哪能平衡。赵大海的家境说不定还不如他们呢！
尤其在听到李小六说他爷爷还去市场问鱼贩子要鱼骨头，一般他们买鱼，好一点家境的家庭都会让鱼贩子宰杀的，鱼骨头就会被剔出来。
而鱼骨头拿回去后，再买点豆腐熬汤，也是一餐美味。
只秦宝珠听出来了，这李小六那天恐怕也是奔着鱼骨头去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还知道赵敬业向鱼贩子要的是什么。
秦宝珠这会的目光从窗户外挪了回来，她的肚子又咕噜噜响了，有些难受，然而神思澄明。
黑板上的字，依旧是左手写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的着力点完全和写给她纸条的人是同一个人。
而班里左手写字的人只有叶有为一个，证明写这个纸条的人和他关系还不错。
她昨天以为这人是帮她的，起码有可能是友军，然而经过今天的事后，她猛然发现，她想反了。
这人必定不是为了帮她，甚至想她得到这个消息后，与叶有为起冲突。
昨天赵大海才找自己坦白他爷爷的事情，今天黑板上就被人公告于众了，哪来这么多巧合，无非也是想挑起她和胖子之间的矛盾。
所有的事情，都是冲她来的。
她冷冷一笑，看来离高考还有大半年，这人也是太闲了。
这人错估的是，平日里最早到学校的人，今天因为这肚子晚到了，倒是有了不在场的证明。
她呵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白雾转瞬即逝，耳里听着前排的同学窃窃私语在讨论着赵大海的事。
他跑出去后，就剩他桌子上的书本没整理出来，也无人上前帮忙。倒是李小六动手了，他直接将他整张桌子给挪出了走廊。
陆知音作为书中的女主角，终于站出来展示高光时刻了。
只见她一个人愤然起身，跑到走廊上，将赵大海的桌子磕磕绊绊给抬进来了，叶有为一看，赶紧上前去接手，陆知音撇了撇嘴巴，打开了他的手，硬是自己给抬进去了。
大家伙都知晓，陆知音为人善良，一定是见不得叶有为等人和胖子之间的矛盾。
全班的同学，都看到了他叶有为被陆知音拍红了手掌，他捏了捏发红的指骨，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在陆知音那处吃了瘪，觉得在同学面前有些丢了面子，转身竟是朝秦宝珠走去。
昨夜回去之后，他才从母亲嘴里得知，她白天在财务室是如何“没家教”的，得知辅导老师要来辅导他们，叶金凤当场给老师加了200块钱，只有一个要求——压真题辅导。
“儿子，你可要给妈妈争口气，妈妈不要求你考第一，只要你能考到那个秦宝珠之上，妈妈奖励你寒假出国去马国玩。”
叶有为这会走到她桌子前，想到自己恶补了一个晚上的知识，还喝了不少红参水，不禁用充满优越感的语气对她说：“如果这次你没被退学，那我考虑可以让你喜欢我。”
这会，不仅是陆知音，就连四周的同学都惊讶地看向叶有为。
秦宝珠本来掐着虎口的手指，这会缓缓松开，一张苍白的小脸上，那双闭目养神的蝶睫缓缓张开，看向叶有为。
全场一下变得十分安静，谁都没敢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这会全都将目光又移到了秦宝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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