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当年旧事

“三小姐若是无事，便跟着妾身走一趟，正好有些事情要与三小姐商量。”兰姨娘眸光淡淡，气质清冷高洁。

        与云姨娘截然不同的风格。

        叶云歌看着，乖巧应下。

        就这样，她被兰姨娘带着离开了花园，徒留下云姨娘在后气恼不止。

        步出花园，兰姨娘止住步子，转眸认真看来，叶云歌不自觉摆正脸色：“姨娘。”

        不知为何，她对于兰姨娘总是有股子下意识地尊敬。

        “云姨娘向来手段颇多，狠辣有余，这回你惹了她，怕是不会善了，日后还是小心为妙。”兰姨娘声音淡淡，叮嘱完抬步便要离开。

        哪里有什么事情要说，分明就是借故将她摆脱云姨娘罢了。

        叶云歌心生感激，望着兰姨娘就要离开的背影，开口喊了一句：“姨娘留步！”

        兰姨娘停下步子，疑惑转身，叶云歌上前，挽住兰姨娘臂膀乖顺道：“如今才发觉，不知不觉间竟然与苏姨生分了许多。”

        叶云歌含笑说完，又行了一礼：“今日多谢苏姨为我解围。”

        她疑惑于不由自主对兰姨娘产生的尊敬，翻了原主记忆才知，原来这位兰姨娘姓苏，在府上又称苏姨娘，往日里原主幼时承蒙她诸多照顾，向来尊称一句苏姨。

        先前许久未见，乍一相见，又没有单独接触，是以叶云歌没有丝毫察觉，这段日子苏姨娘掌权，相府之中奴婢见风使舵，给苏姨娘戴了顶高帽，尊为兰姨娘，以致于她迟迟未曾注意到这样的情分。

        早知有这么一段，就该推且只推这位苏姨娘，哪有云姨娘什么事情，叶云歌暗自懊恼。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至少她是弄不到这样的东西，也就只能认下此事了。

        可惜了。

        叶云歌哀叹着被兰姨娘扶起身，将将站直，眼前突然一黑，身子踉跄栽倒在兰姨娘怀中，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怎么回事？可要请个大夫来？”

        兰姨娘拧起眉头询问，面上几许担忧之色。

        叶云歌抓着她就要扬起的手臂，小声道：“不必，姨娘不用声张，这幅身子素来不爽，老毛病了。”

        被人亏待那么许久，怎么可能身子康健呢。

        在场众人沉默，颖秋有些焦急：“还是请个大夫前来看看吧，县主您千尊万贵的人儿哪里能出什么岔子呢！”

        要是出了岔子，她现在的风光也就没了。

        颖秋越是想着越是着急。

        叶云歌站直身子，恰好入眼处凉亭，抚着额头好声好气商量道：“不知苏姨可愿陪我去那处坐一坐？”

        面色苍白如纸，兰姨娘没有拒绝。

        两人步入亭子，清风和煦吹过，叶云歌微眯了眯眼，瞧着亭子外头守着的众多小丫鬟，突然开口道：“我身子有些不适，颖秋你回院子给我拿件披风来。”

        听到这话，颖秋立时应下，快步离开。

        只要叶云歌好好保重身子不死，她能继续当头等小丫鬟，她便觉得什么都好。

        至于叶云歌孤身一人在这会不会受伤，全然不在她考虑之内，兰姨娘微拧的眉头簇得更紧，她身旁跟着的大丫鬟眼中露出嫌恶神情。

        虽两人都没提，但叶云歌已然极为满意。

        无甚交情，贸然插手旁人的事情确实不好，兰姨娘和她的丫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已经说明两人都不是什么坏性子。

        是可信之人。

        叶云歌低头轻笑了笑，想起自己方才脑中胀痛时想起的回忆，打量起面前的兰姨娘：“其实府上真论美貌，还得看苏姨，云姨娘固然美艳，可到底俗了些，更何况得宠这么些年，爹爹只怕也烦了。”

        她刻意提及，兰姨娘并未作声，淡淡移开目光。

        起先紧皱的眉头反倒松开了，只是脸色更冷，若不是颖秋走了，她身边没有个照顾的人，叶云歌猜想这位兰姨娘只怕已经起身离开了。

        “苏姨，你不屑于林氏及云姨娘为伍，但怕就怕这幅高傲性子伤的并非旁人，而是自身。”叶云歌再次开口，话中颇具深意。

        兰姨娘眸光转回，对上这么双通透的眼，叶云歌露出笑颜：“我以为，苏姨最是明白冰水是有多寒的人呢。”

        她别有意味，兰姨娘猛然站起身子，向来无波无澜的目中涌上强烈的情绪，充斥着盈盈泪光，望向叶云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颤抖的声音表达了兰姨娘与往常不同的激烈情绪，她面露悲戚。

        叶云歌跟着她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苏姨多年不得宠，可掌家之事爹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如此好的优势你却不知掌握，如何对得起那年落入池水中的弟弟？当然，若是苏姨连帮他报仇的心都没有，今日就当我没说。”

        “想！我自然想！每日每夜，时时刻刻都有在想！”兰姨娘神情激动，反握住叶云歌的手，力道控制不住的不断收紧：“你又是什么意思！”

        叶云歌幽叹一声，回想起原主看见的，叶远将兰姨娘孩子推入水中的那一幕，她叹声道：“苏姨你当真不知吗？”

        当年不是没有证据，只是证据不足，正得宠的兰姨娘将阖府上下查了个遍，奈何证据始终差一点点。

        是林氏消除的干净，也得原主的怯懦。

        那是原主这辈子最大的罪孽，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出来作证，也因为这个，原主再也不敢靠近日渐消沉的兰姨娘，两人渐行渐远。

        时至今日，重新提起这个话题，叶云歌没有丝毫隐瞒，将责任全部担下：“苏姨不是也知道吗？当年是我怯懦，姨娘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但还请姨娘万万保重好身子，怎么都要亲自为弟弟报仇才是。”

        兰姨娘并未责怪，只是捂住口鼻痛哭流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好半晌，她才止住，声音嘶哑：“不怪你，你现在能说出来已然极好，我会好好将养身子，你日后若是有事，大可来找我。”

        她放下承诺，叶云歌也未推辞，朝着兰姨娘深深一拜：“日后诸多事宜就要劳烦苏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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