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鸟笼’红色洋楼别墅区中心，道路的尽头，一座六层高的方形建筑坐落于此地。
建筑内，两个人影正不紧不慢地走过镜面通透的玻璃廊道，向顶层走去。镜面反射着月光，将整个走廊晕染上一层冷调的灰蓝色光面，也把走廊内的人身上的白袍染上了月光，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发亮。
殊不知顶层的人早已将景色尽收眼底。
建筑顶层，室内。
“那个新人来了诶，大人。”
偌大的顶层被打通，戴黑色面具的救助者静坐在会议桌前翻看资料，戴紫色面具的救助者正兴奋地趴在落地窗户的玻璃上，和对方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黄那个家伙真是大胆，竟然走在新人的前面诶。”
“紫。”
无言地翻动着身前的资料，戴黑色面具的救助者动作顿了顿，开口吩咐道。
“去，接一下他们。”
“诶？～”
被交代事情的人不满地收回爬在落地窗户上的动作，像个没有骨头一样瘫在了地上。
“人家也很累诶。不去，让黄带着新人上来不就好了嘛。”
“本来就应该是你去的。”
戴黑色面具的救助者无视紫耍赖一样的行径，叙述着事实。
“呜呜呜，大人看新人是个美女就偏了心，尽使唤阿紫。”
“听说这个新人面试的时候把面试官都炸飞了，这么危险的人物，阿紫才不去呢。”
“所以，你就让黄去送死？”
手上翻动资料的动作停了下来，戴黑色面具的救助者语气深了些。
“这个新人的身份特殊，我们人手不足，不能再失去人了。”
“明白？”
“好叭。”
在大人真的生气前，紫利落地撑地起身，拍了拍手，蹦蹦跳跳地出了会议室。
“为了大人，看来只好去救一下小笨黄咯。”
“阿紫去去就回～大人一会儿见哇。”
会议室里只剩下坐在会议桌前的戴黑色面具的救助者。
“唉——”
一声轻叹在房间内响起，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下方两个移动的人影，心情复杂。
‘鸟笼’最近要开展那个计划，偏偏在这人手紧缺的时候，通过面试的新人背后却大有来头。
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对之后的行动又有怎样的影响……
……
拾级而上，除了视线昏暗点，月色很美，蝉鸣声空树林晚，一切都还算平静美好……前提是，如果能够忽略身边聒噪的存在的话。
“新人，这边。”
“好。”
听前面带路的黄面具救助者喊自己，苏语檀脚步加快了些。
她现在正在去开会的路上，此时身处的建筑名为“巢”，这整栋楼都是专属于救助者，日常用于集合办公开会的场地。面试时她有听工作人员说，这里“鸟笼”运转的核心之一。
“一会儿开会对大人放尊重些。”
“通过了面试不能代表什么，还有，别好啊是啊地，记得喊前辈，听到了吗？”
“嗯，前辈。”
一路上，戴黄色面具的救助者不时要这么敲打几下。走在前面的他并未察觉身后那带着面具颇为乖巧的新人逐渐变得阴冷的脸色。
吵，烦。
嘴上依旧还在时不时轻快地回应几句，苏语檀面上却没有一丝笑意。面具下，心情不愉的少女狭长的柳叶眼微眯，本应多情的面容不带一丝妩媚，反而显出几分轻佻和不耐烦。
苏语檀对非任务对象很没有耐心。
她任务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几乎没有必要和面前所谓的前辈打好交道，不过为了避免麻烦，终归还是规矩地喊了声前辈。
“拖拖拉拉地，没个正形，也不知道怎么过的面试。”
戴黄色面具的救助者抱怨着，毫无自觉。
或者说，在他看来，面前这个新来的同事显然缺少社会的教育，再考虑到这个新人免试直接面试通过的招聘，回想起自己加入的艰辛，戴黄色面具的救助者对面前的新人是十二分的不满意。
一路上，工作相关的敲打和训斥就没有停过。这不，现在都快到了，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新人的名字。
“对了。新人，我听说你叫维…维塔、维塔利亚？”
“维塔。”
“维塔薇拉，叫我维塔或者薇拉都可以。”
少女轻声笑着回应道，声音却是淡淡地没有什么起伏。
苏语檀今天刚通过面试，恰逢是去温室挑选孩子的日子，匆匆领了身服装，连面具上的变声器都还没来得及安装，所以开口便是自己的声音。
切，还挺装模做样的。
早就听说新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女的，说话还挺假正经。
戴黄色面具的救助者暗中不爽，嘴上也不客气。
“行，维塔。虽然你是今天入职，但是救助者手册没看吗？选取幼崽的时候看看你在干什么？未经允许，擅自行动接触幼崽！
“一会儿会议结束后立刻去接受惩罚，还有5000字的反思检讨也不能少。”
“我们救助者背负着崇高的使命，你既然选择成为一个救助者，第一天任职竟然就敢违背组织规定，这样不负责任……”
…
一开口，戴黄色面具的救助者瞬间化身职场巨人，洋洋洒洒地指导起新人起来。
只是，这话里语气说是指导，倒不如说是踩低更加切合一些。
这救助者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暗戳戳地在暗中观察的系统听着救助者的话越听越心惊，干脆缩作一团，大气不敢出。
上一个这么说宿主的，连个住的坟头都没有，还在海里游着呢。
时间也不早了，不知道那个叫阿瑟的孩子习不习惯新的住处，乖乖睡觉了没有？
早在对方提起救助者手册时，苏语檀领悟到对方不需要自己的回答，就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摇摇晃晃地跟在戴着黄色面具的救助者身后，少女的心里记挂着被她独自留在房屋里的男孩。
智能管家应该会督促孩子睡觉的吧？哦，对了，她还不知道男孩的年龄是多大，看起来倒是不过五岁左右的样子。刚领回家的小朋友不会讲话，又没有时间相互熟悉，可真叫人担心。
这么想着，苏语檀的心情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坏了下来。
给她的时间太少了，搞得她才接完孩子，还没来得及好好相处就得去开那什劳子会。
话说，既然无关任务，这样的会议她还有必要参加吗？
“……”
“……我看啊，某些人怕是作弊通过面试，胆子够大啊。来了鸟笼，再横也是外面的事了，本分些懂不？”
独自说了半天没人搭理，救助者忍不住回头道。
“喂，怎么连接个话都不会……”
看着转过头来质问自己的救助者，苏语檀笑了，神色却冷得很。
哦，这里的人低级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必须参加会议的理由，她没有找到。
“和你说话呢，新——”人。
快。
少女出手的动作极快，耳边聒噪的声源随着白袍掀起的动作瞬间陷入宁静。
“前辈，你。”
夏季末的蝉鸣声叫得厉害，空荡的大楼间只剩下了凌冽的月色。身穿白袍的少女带着蓝色的新月面具，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冷凝如冰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
“太吵了。”
阴冷地盯着身前戴黄色面具的救助者，哦，就叫他黄面人叭。苏语檀眉头紧皱，心中烦躁不再被压抑的时候便泛滥成了无尽之海。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管是系统还是……一个个地，都跟催命似的，真是……
混乱的记忆在脑中搅和，黑暗的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地从眼前闪过。
垂目望着手中像被捏住嗓子的鸭子一般的黄面人，少女透过对方的面孔想起了某些垃圾一样的存在。
唔，做人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的话，那和垃圾又有什么区别呢？一个个催命似地在她耳边吵吵，真是叫她……
——恶心得不行。
“不、不……”
无助地扒拉着身前人的手，黄面人绝望地发现自己竟挣脱不开面前人的手，只能无力地看着那修长的手指环过自己的脖颈，强硬地掠夺走所有的氧气。
而完成这一切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挣扎，蓝色的面具掩盖住了所有的表情。
“新人？不负责？本分？”
苏语檀的语气轻柔，像冰冷的细雨，吐出的字眼中不带一丝情感。
“我觉得一个好前辈最好足够安静，您也？”
少女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在黄面人耳中却如来自深渊恶鬼的低喃，慌乱地摇头，黄面人挣扎着，祈求怜悯。
“不，求、咳嗬。”
没有打算让对方开口，苏语檀加大了掐在对方脖颈上的力道，黄面人顿时卡住，只能发出局促的呼吸声。
“嘘，前辈辛苦了，不如休息吧。”
少女说得轻柔，乍一听像是在安慰辛劳在外的长辈，实则语气冰冷，暗含杀机。
黄面人挣扎得愈发厉害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力气却越来越小，眼前的人影开始涣散。只剩下模糊的蓝色面具和记忆力的样子重合。
黄面人看着苏语檀，几乎陷入了癫狂。
这是一场碾压式的虐杀。
为了开会和完成任务，不得不把男孩独自留在别墅，这让苏语檀心情很糟糕。偏偏这种时候，还有人在使劲地蹦哒。
苏语檀的不满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端。
静静地看着黄面人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少女内心没有一丝触动。
暗中观察的系统倒是先急了。
再等下去，人就要被宿主杀死了。
【系统：宿主，任务涉及人物要死了。】
真可惜。
歪了下头，盯着面前挣扎的人，苏语檀有些可惜地准备收手。
试炼对于预备救助者的限制还是很大的，比如不能主动干扰原世界居民，不能在任务期间，杀掉任务片区内对任务目标有干扰的人物。总之，一切对系统任务有影响的行为都是任务会扣点数的。
这个黄面具的救助者是‘鸟笼’的特殊工作人员，还负责接触‘温室’的孩子，算是影响很大的人物了，杀了他苏语檀要扣不少的救助点，的确得不偿失。
有系统的提醒，苏语檀有些不情愿地收回了力道，心底的遗憾不似作假。
突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出现，苏语檀瞬间将手里的人反手丢了出去。
任何时候，敌人都有可能出现，所以必须提高警惕，时刻做好准备。
这是苏语檀这两个月的试炼形成的生存本能。
所以在陌生气息出现的第一时间，苏语檀就作出了反应。
叮——
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自己丢出去的活人变成一把铁丝掉落在地面上，苏语檀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啊嘞，抱歉打扰咯。”
带着紫色面具的救助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一只手单手扛着缺氧昏迷的黄，跳跃的声音里带着遗憾和歉意。
“小笨黄（暂时）是重要的同事，不能杀掉哦。”
敌人？要战斗吗？
虽然不久前还一同在温室内挑选孩子，但本质上苏语檀对于面前的人物并不熟悉。
暗中提高警惕，少女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呜呜呜，好凶哦。我们和平共处怎么样？”
紫晃动着空闲着的手，夸张地求饶道。
“我只是来接引新同事去开会的哈，救黄只是顺手，没有战斗的意思啊，求放过！”
见少女垂首迟迟没有动作，紫纠结地挠了挠后脑勺，提议道。
“额，黑大人在会议室等您呐，要不，我们过去叭？”
“呵。”
苏语檀轻哼一声，见不必战斗，没有搭理紫的想法。
带着蓝色面具的少女转身离去，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等什么时候学会尊重再说叭。”
“还有，告诉黑，管好你们的人。”
“这新人这么有个性啊。”
望着面前人转身远去的潇洒背影，紫抹了抹鼻子，想到刚刚黄的下场，紫不想和新人发生打斗，只能不甘愿地扛着黄，转身去了顶层。
……
“我回来了哦，黑大人。”
顶层，会议室内，紫费劲地扛着黄，单手推开大门，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啪叽，昏迷不醒的黄被丢到了顶层的地板上，紫看着好像从离开时就没有动过的坐在会议桌面前的黑，内心有点忐忑。
黑大人其实是喊他去接人上来的好像，但新人走了。
不满地悄悄踢了脚昏迷着的黄，紫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人，阿紫没把新人给您带回来。”
“都怪黄太没用，把新人气走了，还废物地昏迷到现在都没醒。”
紫机智地找人和自己分担责任。
“不是昏迷。”
黑坐在会议桌前，倒也没有责骂紫，只是把手中的一份资料递给了紫，语气不明地说道。
“黄中毒了。”
“啊？”
紫呆滞地接过黑递过来的资料，惊讶地说道。
“不可能，黄的能力可是极其稀有的水元素，大部分的毒都奈何不了他。又怎么会被人下毒？”
“我原本也只是猜测，但现在……”
黑起身走到黄的身边，将手搭在黄的身上，少顷方才继续说道。
“紫，你看资料。我有八成的把握，这个新人是拍卖场在找的个人。”
“拍卖场？！”
紫完全不淡定了，手飞快地翻着手中的纸张，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怪不得……”
紫喃喃自语，不可置信道。
“之前拍卖场走丢的那个具有从未见过的毒元素的人类，原来就是她。怪不得面试的时候，上面会直接免去笔试，让这个人进来，原来是这样。”
“对，一个稀有的毒元素能力拥有着。”
能量不断输入到黄的体内，黑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带着说不出的喜悦。
“她是一个天生的救助者，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月光照在会议室之中，黑和紫都没有说话，两个人从彼此的呼吸中感受到了对方的激动。
……
“所以，她人呢？”
喜悦过后，黑转头向紫询问道。
“额。”
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确定地说道。
“大概……是回别墅了吧？”
“回别墅？是累了叭，听说拍卖场找的那个人类也很嗜睡。”
听了紫的回答，黑神色不明。
“她今天选择了个孩子不是么。让人好奇，一个毒元素能力者会怎么对待那个孩子呢？”
“是的，黑大人。”
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紫嘻嘻地笑着附和道。
“毕竟，我们可是‘鸟笼’的救助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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