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是世界
麦登来到了小花园，到处都堆的成袋的沙子，袋子上还贴着外文标签，不解。依旧到了花园的入口，入口被块绿布封了起来，乒乓声依旧，只种点花草而未免动静太大。麦登伸手掀布往里看。
“小姑娘，不可以看，施工了”还是上次那个看门大爷，声音依旧和蔼
被制止麦登难免尴尬，找大爷搭个话，遮遮不自然。“上次听说是要重建，以为就是布局一下，没想到工程这么大。那这什么时候能建好啊？”
“里面东西都得换，很快，下星期来就能转了。”
“是吧”麦登本就打算化解下自己的尴尬，脑子只准备了一个问题，大爷应完后，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门大爷没发现继续说“你溜达溜达回去吧，一会啊，工人就都来了，到时候乱糟糟的。”
好吧，失望而归。
“老王啊，人怎么还没到？”看门大爷屋里另一个大爷开口了。这楼层的大爷看起来都挺和蔼 ，这个也是。端坐在四方凳上，双手握住膝盖，似乎准备随时站起来，花白的头发打理成老式的整齐，神情慈祥又带着焦急。
“人多，估计整起来费事，您再等等，别着急，喝点茶”看门老王把桌上的杯子往那大爷又推了一下。
“诶，谢谢，谢谢，你看，工程都开始了还让你在这陪着我，耽误你回家休息”那大爷很客气
“这不是应该的嘛，老头子回家也没事，在这看看也学习学习”
“呦，活到老学到老啊。”
“要是能学到您房老师的一点皮毛，我也下楼摆弄个花草，自己欣赏欣赏。”
“哪里哪里，我这也瞎弄。哈哈哈哈，”
看门老王几句话缓解了房老师的焦急。这个房老师程师就是这花园的主人和总设计师，此时他正等儿子带工人过来整沙子。听这对话，怕是等了很久。
“好像来了”，老王从窗户那探出头去。远只见一帮人朝这走来，领头的人脚步匆忙。紧走两步还回头催促工人们加快速度。
“房老师，我带人来了”领头的人一路小跑过来。
房老师一下子严肃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怎么才过来！耽误多少事！”
严厉的呵斥下，领头的年轻人慌张，局促着要解释，房老师生硬打断，“赶快进去干活！”年轻人不再多说，领了工人灰溜溜钻进绿布。
麦登在不远处看到，那领头的人就是上次一起坐树看水的年轻人。今天的境遇与那天相比，天上地下，庆幸自己没有与之碰面，不然非得红了脸，不该如何是好。
“麦登”有人叫她，麦登一回头，尹伊站在身后笑瑩瑩的看她，看样子刚去购物完，手里几个包装袋。“你怎么在这啊”
“这有个花园，我想来看看，没想到装修了”麦登这一路都在尴尬
尹伊往那看了眼，“哦~，还有阵，走吧，去我家”说罢挽着麦登就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的家离的不远，看到一排每户大门都差不多的地方就到了，尹伊开了门，招呼麦登进来随便坐，她自己脱了鞋赤脚走去衣帽间放袋子。麦登以前和阿森曾经过尹伊的门口，但从未进来过。今天打量这个房子，客厅很大，却不空。沙发、茶几、花瓶、摆设都是麦登曾认为不适合出现在家居生活中的款式。虽奢华好看，但占地方、难打理。
麦登学着尹伊的样子，脱了鞋走过白色地毯，尹伊的家和自己的家很不一样，华丽的超过麦登对家的接受范围。尹伊换了身私服从衣帽间出来，简单的T恤宽松的裤子。
麦登玩笑“我当你要穿个蕾丝吊带出来呢？”
“穿给你看，有用吗？这身舒服，没外人”尹伊端了茶和点心过来
“这么快就泡好茶了，效率很高啊”
“是管家弄好放那的，我自己哪有那本事”
“管家？在哪？”
“就钟点工，按时来，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完就走了，我可雇不起专职的。”
“哦，我说这么大房子，你怎么收拾”
“你有空可以常来玩，我一个人也冷清，只是这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在书房给你摆张床”
“就一个卧室？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就设计一个卧室？设计师怎么想的”
“都是这样啊，卧室多了也用不着，这房子也就是厅看起来大一些，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衣帽间，一个露台，别的没了。”
“哦，这样，不了解你们这些精英人士的居住状态”麦登摇着头，吃完了盘子里的栗子蛋糕。
“这蛋糕味道不错，哪卖的，我也去买点”
“这是管家带来的，自己工坊做的，你要喜欢吃，下次让管家多带些”
“多少钱，我给你，替我多拿几块”
“多少钱不清楚，包含在雇佣费用里，要多少他都送的，只要你吃。”
“对了”尹伊想起来“我刚看你站花园对面，脸都红了，怎么回事？”
“哦！”麦登提起精神“你知道那个花园吗？我问你点事”
“当然，我和花园的主人相识”
“主人？是年轻的还是那个什么房老师”
“准确的说是老的，年轻的那个是他儿子，应该叫少主吧，不过那花园最后也不会是他的”
“为什么？因为不是私产吗？”麦登问
“私产是私产，但有股份的，不只属于一家，房老师出钱占的份额大，外加以设计占干股，还有日常运行打理也是他，所以房老师挂名是所有人”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圈子就这么大，多少知道的，再说。。。他们的法律文书是我的团队负责的。当然我跟你说这些是违反职业道德的，你心里要有数，我看你神情不太正常。”
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对麦登说“你那样的表情，我在很多小姑娘的脸上都见过”
“什么意思？”麦登心里咯噔一下
“那家少爷很帅，没坏心。但是，人并不是没坏心就够了。房老师对他。。。”
麦登脸沉下，继续听她讲
“这个年纪难免。。。很多事情自己做不了主。所以，离远点没坏处。”尹伊斟酌着说半句留半句，她觉得麦登能听懂
麦登听懂是听懂了，却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我听说过，只是现在还会这样吗？什么年代了？”
“越是这样的年代，越会这样，原来大家都差不多。现在，有人越来越好，有人越来越差，而结婚是两个家庭合起来打平均，10分自然找10分。”尹伊顿了顿“房老师年轻时。。。后来找了高分的太太，才好起来。如果不是娘家帮衬，也不一定会在哪，他深知这点，所以对儿子。。。。经历过贫乏并摆脱之后，伴随着是深深的恐惧，任何微乎其微的可能都会让他怀疑会重回贫乏，拼了命的也要垒起铜墙铁壁。”
“自己还是能努力提分的不是吗？他的才华。。。”麦登急切想证明这个论断有漏洞
“麦登啊，房老师的才华，是通过参赛园艺来证明的，而参赛的前提条件是，你得有个园艺作品啊。你抱着盆花去参赛，和包个山去参赛能一样么？这都是钱堆出来的”
“那你说儿子不一定能接手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刚说的另一面，少主没有才华，努力又不够，而这艺术不是努力能得来，完全拼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当你的竞争者都有好爹的话，能胜出的就只是自己，这个平台公平，而到达平台的入场券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房老师对儿子严苛，儿子也明白自己没希望，只能顺从。”
麦登沉默了，过了一阵才问“房老师当初在什么位置？”
“和你差不多吧”尹伊不想糊弄麦登
这个回答在情理之中，麦登却没意料到“几分？”
“4分”尹伊坐直了身体，这个时候需要严肃些了，不然会伤害到麦登的自尊
“我只值4分，以前从来没想过，总觉得自己还行，这两天算是才开始面对世界”
“房老师4分，你5分，你年轻些期望值比较大”尹伊这话并不是宽慰麦登
“我还有什么期望，努力没用处”麦登想起老师的话，双重打击加在心头。“你为什么会和我这个4、5分的人交朋友呢？不是应该和你差不多高分的人相处吗？”
这问题还是来了，在咖啡厅就差点面对，尹伊回避了，今天看来躲不过去。尹伊斟酌了斟酌“说了你不要不高兴”她也知道话比刀伤人“你哪都不如我，我对你不会嫉妒”第一句就够让人难过“和你在一起，不用提防较劲，而且你单纯天真善良，现在还对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期望，我看到你这样，觉得特别温暖，也特别想保护你。恩，就是这样。。。”尹伊的这个答案早在心里修改练习过好多遍了“人与人交往，还是要真心才行的。”尹伊怯怯的说出最后一句。
“意思就我傻，害不了你呗”麦登要崩溃了
尹伊不知所措“不是的。。。”
“行了，我走了”
尹伊急忙站起来要拉住麦登，“你坐那吧，我静静”麦登心脏憋的一阵抽搐
尹伊惊慌的眼神不知该站还是继续坐下，看着麦登缓缓穿鞋走出门，给她带好门，扔下一句“不怪你”走了。这三个字，是绝望，是哀莫大于心死。尹伊不觉得自己做错，但麦登受伤了，是谁的错？是什么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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