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入伍

付诗璟和铁蛋是三年前入的伍。五年前，他俩在破庙被熊闻寨的土匪掳走，在寨子里生活了大半年。因着二当家看中了付诗璟的能力，一边带他学习寨中财物管理，一边也派人跟着他，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看押。

        铁蛋则被丢给了三当家，三当家懒得搭理他，便丢给了一个手下。铁蛋跟着土匪啰啰出去打劫了几次，每次都是远远躲在后头瞧着，不参与行动，三当家手下人多，又次次满载而归，就懒得同他计较。

        后来铁蛋同那土匪混熟了，从中套了不少话，还知道那寨子后山中有一条密道，直通山林，过了那一大片的山林，就是西凉境内了。所以回回官府来剿匪，土匪们经密道撤到林子里，官兵只得空手而归。林子方圆上百里，山高密林的，物资也丰饶，人躲在里面，不愁吃喝，可若是不小心遇见了譬如老虎、狮子等凶猛动物，便只能自认倒霉。

        且那小啰啰还得意洋洋，大当家认识官府里的人，次次都能提前得知剿匪消息，故而官府多年的剿匪才无功而返。偶尔也故意漏些马脚，丢下些不太值钱的财物，让官兵能够交差。

        俩人在寨子里待了大半年，倒是碰上一回官府剿匪没传出消息来，土匪们带着财物撤到林子里，在山中住了几日才出陆续返回寨子。

        回寨子的路上，付诗璟趁土匪们不注意，悄悄在途中标下不太显眼的记号，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寨子里，入眼满是断壁残垣和黑色烟尘，除了几处用石头垒建的房子被熏黑了些，其他全被付之一炬。

        三当家气的直跳脚，杵在寨子中央梗着脖子不停地骂娘，将马刺史一家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又过了十来日，探子来报，一群训练有素的队伍正朝寨子的方向行军，是溧水城南的驻军。

        众土匪又一次往后山撤，由于大当家去了城里打探消息未归，做主的二当家留下个小啰啰，嘱他溜出去给大当家报信。

        付诗璟从二当家的脸上瞧出了慌张神色，心知机会已来，便故意在撤退时放慢脚步，等众人都上了悬崖小路，他便与铁蛋返身困住看押的眼线，拼命往寨子里跑。

        不巧的是，那看押的人眼疾手快，回身追了几步就将他俩擒住了，抄鸡崽子似的夹在腋下，往溶洞方向奔。

        跑至溶洞前，土匪傻了眼，夹着这俩，他们铁定过不去，但是让他俩打前头，磨磨蹭蹭一会儿，准被追兵抓住，搁他俩在后头，十之八九会逃了，届时二当家怪罪下来，又是一番吃不了兜着走。土匪纠结几息，将他俩扔在地上，自己往那溶洞里挤去，自是保命去了。

        见此，付诗璟心中大喜，拉起铁蛋便往回跑，铁蛋原本摔的头昏眼花，又晕头转向地跟着跑，等到停下来才发觉又回到了寨子里。忍住胃里的翻滚，铁蛋气喘吁吁问“咱们不是要逃命么？咋又回来了？”

        付诗璟没搭理他，拉着他躲进了鸡舍，挑一处隐蔽角落躲了起来。铁蛋捂着鼻子，身子被诗璟按在暗处，往他头上招呼了一句“别动，别出声”。

        铁蛋心里嘀咕，逃命为何要跑回这寨子，若是被抓住，当做土匪被一刀给咔嚓了，届时连哭都来不及。

        寨子里，肃杀声不断，还有一簇簇火光燃起。这寨子多是木头搭建，不多时大火便蔓延到了鸡舍。

        付诗璟和铁蛋被烧的藏不住，从鸡舍逃了出来。火势太大，门也被烧着了，付诗璟瞧地上鸡粪是湿的，便一脚将铁蛋踢倒在地，推着他滚了一圈鸡粪，自己也跟着滚了一身，再推着铁蛋揪准空档逃出鸡舍。

        才出鸡舍，几把闪着光芒的刀剑架了过来，俩人当即跪地，连呼自己不是土匪，是被掳来的平民。

        “官爷饶命，小人是被抓来的，并不是这窝里的土匪。小人是山下村子里的孩童，请官爷放过小人。”付诗璟小心翼翼避过刀剑，声音却不敢停。

        听得付诗璟讨饶，俩士兵交换了眼神，一个士兵开口，“你说你是山下的村民，可有证物？若是骗人，我便将你俩扔进这火堆里烧个干净。”

        “咱们既是村民，哪会有什么证物。两位官爷不必动怒，小人兄弟俩被土匪掳来，早就恨透了这帮没人性的，小人知道他们逃往何处，若是小人提供这个消息，可否免除一死？”付诗璟沉下心来，不疾不徐地道出自己的保命符。

        “你说的可当真？”士兵半信半疑，若能借这消息成功将土匪们擒获，自己岂不是大功一件。两个小娃娃，只是杀了也不顶用，碰个运气，不成也不吃亏。想通这些，搭话的士兵将刀剑往前送了送，指指他俩的衣袍，开口吩咐，“你俩把外衣脱了，随我们去汇报。”

        俩人闻言，麻溜地脱掉衣裳，只留了一件白色里衣挂在身上，哆哆嗦嗦地跟着两士兵往寨子中走。

        寨子正中站着位身穿盔甲的人物，正是此次领兵剿匪的大将军周卓耀。

        周卓耀半年前来溧水整顿飞熊军便是借的剿匪名义，原本出兵剿匪是名正言顺，却总被马刺史阻拦。周卓耀私下得知，马刺史与土匪寨里的大当家私下勾结，所以朝廷剿匪才会次次无功而返。上回自己带了一队兵马来熊闻寨，特意保密了消息，却还是让土匪们溜掉了。所以自己就留了个探子拌做村民驻扎在山下村里，待土匪一回来便又带了兵奔这来。没想到，居然又让他们给跑了。

        周卓耀知土匪们定是有密道逃脱，上回他便叫人将这附近仔仔细细搜了，愣是没找着

        “将军，此人说他知道那土匪逃往何处，也知道密道藏身之处，属下未敢耽误，将他俩带了过来。”士兵躬身朝周卓耀禀报。

        “带人去验证”

        “将军，若是我俩当真带您寻到了那密道，可否放过我们兄弟俩？”付诗璟抢在士兵推他去搜寻时高呼，想要得这话事人一个承诺。

        周卓耀听得声音，转头探了过来，少年脊背直挺，眸色坚定，直刺刺地望着他。这少年，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又忆不起来。周卓耀收回目光，望向寨中，良久，答道，“好，若真寻到了土匪逃脱的密道，成功擒获土匪，当记一大功，我保证你们不仅会安然无恙，还会得到一笔可观的赏金。”

        得到保证，付诗璟带着士兵在一处长满杂草的巨石下找到密道。移开巨石，一个成年男子肩膀宽的溶洞出现在众人面前，士兵们大喜，齐刷刷回头看周卓耀。

        周卓耀目光深了几分，如此机密的逃命密道，这孩子都知道，或许他在寨子里的身份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无辜。

        付诗璟被周卓耀探究的目光惊的脑子一嗡，瞬间反应过来。悄悄咽了口水，付诗璟压下心中惊骇，跪在地上，语带颤抖，“将军，上次官兵来剿匪，他们带着小人一起躲避，走的便是这条密道。小人同哥哥一直想要寻机会逃出这土匪窝，一路上就多留意了几分。这开密道的方法也是小人偷偷瞧见的，小人真不是土匪，请将军明鉴。”

        好一个聪明伶俐、又懂察言观色的少年，周卓耀心中赞叹，若不是年纪太小，带回去军中历练几番，倒是个当将军的好苗子。

        不曾细想，周卓耀敛住心神，吩咐身后的士兵们去追逃窜的土匪。

        “将军，往这处溶洞穿过，便可见一条悬崖之路，过了那悬崖之路便是深山密林。他们在林子深处有一木屋，专用来躲避时使用。不出意外，他们应会分三路去往那木屋，上回我在其中一路留了记号，将军可派人留意，循着印记便可找到那木屋。小人已完成先前的诺言，可否就此放了小人同哥哥。”诗璟从刚才那番话的反应判断，这周将军是个讲理重信之人，便壮着胆子高声问了一句。

        周卓耀正抬脚欲与士兵们一同往里追，突闻此言，转头看了一眼少年，挥手示意士兵放他走。

        顺路捡了两件被丢弃的衣裳，付诗璟领着铁蛋急冲冲往山下奔。

        铁蛋疑惑为何不拿了赏钱再走。

        “我们已在这熊闻寨耽搁了太多时间，菁菁和锦儿也不知流落到何处，她们俩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咱们早一刻找到，她们便能少一分危险，钱财咱们可以自己挣。”付诗璟踹着气回答。

        到了居州城内，俩人在城北门找到了标记，循着舒晴留下的记号，一路北上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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