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愧于心
入夜。
“主子,这是近来半月买卖消息的记录。”唤影恭敬的双手奉上册子,退于一旁。
“江南临江忽现大批难民,我已向皇上请示不日后前往临江,你和容娘都随我去。”祝鹤沉执起册子翻看起来。
“主子!”唤影急切地出声,到嘴边的话还是转为一句:“属下遵命。”
他并不明白,主子贵为这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为何总要亲自出面处理这等小事,早至剿灭奴隶交易暗线,下至村落治理水患,近至覆灭杨柳村山匪
齐安王一派党羽勾结,暗地里散布谣言,说是老皇帝大限将至,膝下唯有一子堪堪八岁,祝鹤沉年少有为,定不会只满意于丞相之位。
言下之意,便是祝鹤沉会谋朝篡位。
那朝堂上众多高官不作为,明面上做个样子,背地里不知干些什么勾当,而主君心系天下百姓,忠君不移,他心中有气,更是为主子感到不值,可他也明白,主子能将他留在身边数年,便是不问主不疑主。
主子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无愧于心即可。”
唤影见主子猜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当即跪下俯首。
“属下定当做到无愧于心。”
宋府。
宋晚衿刚喝完莲子汤,正点了灯在书案上抄话本子,胡乱写的字歪歪扭扭活像蚯蚓,芽芽在一旁给她上药,也连带着被逗笑好几次。
“姑娘,这玉肤露才上第二次便有如此效果,果真是个好物件。”芽芽忽地想起什么,又道:“倒是先前主君遣人给姑娘买来的药膏,开始还见着好,后面几日姑娘的脸便有些红肿了。”
“芽芽,你说什么?”
“就是之前给姑娘上的药膏,今儿个还送来了呢,不过姑娘已有了玉肤露,自然不需要再用。”
“那药膏在何处?”
“奴婢替姑娘收着了,这便取来。”芽芽不笨,见宋晚衿的反应瞬间明白了什么,赶紧起身取来了递给宋晚衿。
“府中采买的东西都会送去给王氏过目,这东西自然也不例外。”宋晚衿拔下瓶塞,凑近嗅了嗅,“之前你给我上药时,气味较浅,但这一瓶,明显重了许多。”
芽芽接过宋晚衿手上的瓷瓶嗅了嗅,“姑娘,味道真的变重了许多。”
想来今日去福喜院时,王氏几次刻意的看向她的脸,倒说得通了,王氏送来的东西中必定有问题。
王氏不知道玉肤露的事,见她的脸还完好,自然会有所疑虑,着急忙慌的再送来东西,她虽不知道王氏下的是什么药,但此物定然是会毁了她的脸。
“难怪我先前会感觉到痒。”
“王氏怎能如此害您,若是没有玉肤露,姑娘的脸就会我这就扔了它。”
“别扔,将玉肤露与它调换一番,明日我用些胭脂抹在脸上,将计就计。”宋晚衿赶紧阻止芽芽手上的动作,这东西留着后面还有大用处呢。
这一番事情过后,宋晚衿也无心继续抄书了,半趴在书案上,两只手拿着玉肤露瓶身把玩,思绪远飘。
是祝鹤沉救了她。
她应该去道谢吧?
宋晚衿说做就做,当即留了字条给芽芽,搭梯子,放梯子,一回生二回熟,她顺利了不少。
上回翻过矮墙便正好遇上了祝鹤沉,说明那里离祝鹤沉的书房,亦或是寝卧都很近,宋晚衿再一次爬上了树,咬咬牙跳了下去。
爬起来刚走几步,宋晚衿便听见了脚步声,她吓得立马躲进了一丛草后,屏息凝神,心跳蓦的加快了许多。
宋晚衿偷偷扒开一个小缝,心说这不是祝鹤沉那小侍卫吗?脚步匆匆,莫非是要去找丞相大人?
宋晚衿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没错,她是去道谢的是去道谢的。
唤影脚步忽顿,似是察觉有人跟踪,宋晚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祈祷着不要被发现,须臾,见他继续往前走,她拍拍胸口放下了心。
“主子。”
宋晚衿躲于一侧墙后。
“进来。”
唤影推开门走了进去,确认屋外没人这才关好了门。
“主子,轿辇和随行侍卫都已安排妥当,随时待命。”
“改陆路为水路,五日后从淮都河出发。”
“是。”
宋晚衿提起裙角小心翼翼的移步到了屋外,她心里本盘算着等他们谈完事后再趁机溜进去,可不知为何他们谈话的声音不小,正正好好传入了她耳朵里,什么淮都河,陆路,一时有些不懂,她便想再近些能听得清楚,不知不觉就到了门外。
祝鹤沉点了点头,注意忽然转向门口,一个女人的影子赫然印在门上,忽明忽暗。
“西南方那院墙外有棵树,明日找人砍了吧。”
砍了?宋晚衿一只耳朵贴在门上,有些不明白怎么从说水路忽地转向了砍树?
“谁?”唤影猛地转身,将宋晚衿从门外揪了进来,“是你!”
宋晚衿刚反应过来,一把剑便悬在她的脖颈处,泛着寒光的剑锋吓得她一激灵。
“我我我”
“宋晚衿,主子不杀了你已是仁慈,你竟还敢来偷听,说,是为哪一派做事。”唤影语气微怒,冰冷的面具掩住了已有怒色的脸,几次三番来犯,已是不可饶恕,如今尾随他来窃听,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亏得主君先前还要送她回去。
宋晚衿一双求救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祝鹤沉,思绪却不知为何不在悬在脖子上的剑上。
她进来的可是当朝丞相的寝卧,若不是头不敢转,她定要仔细瞧瞧是陈设再看向祝鹤沉,他应是快要歇息了,只着了白色里衣,外披着一件蓝色袍子,烛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不该有的柔和,这样的丞相大人,看着温柔了许多。
“的确该杀。”
好吧,也只是看着温柔。
“主子!她极有可能是齐安王的人,不能留活口了。”唤影言尽,他忠于祝鹤沉,底线自然也是祝鹤沉。
宋晚衿明显感觉那剑又近了几分,忙开口道:“小女与齐……齐安王并无关系,只是想来向丞相大人道谢。”
莫说是齐安王她不认识,再来十个什么王的她也不认识啊。
“如何自证?”
“小女一心只想着丞相大人,断然不会去与别的男人有何牵扯的。”宋晚衿举起一只手来,“我发誓。”
“你竟敢觊觎当朝丞相大人,该当何罪!”唤影是头一回听见有女子能说出如此露骨之言,更未见过谁自证用发誓的法子,简直荒唐。
不过那齐安王都已将满四十,女儿都比宋晚衿年岁大,她误以为说齐安王的人是那层意思,反倒看来不知道情况,也不知道是这女子会装,还是果真如此。
“唤影,你先出去。”
“主子!”唤影看了一眼宋晚衿,还是收下了剑退了出去。
宋晚衿知道脖子保住了,看向祝鹤沉的目光盈盈带笑。
“听到什么了?”祝鹤沉靠在檀木椅上,姿态慵懒,却浑身带着傲人的气场,短短几个字,便让人浑身发冷。
“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宋晚衿连连摆手,从怀中取出那瓶玉肤露,眼睛提溜一转,俏声道:“此药贵重,小女特来答谢丞相大人,不过一句答谢之言太过轻松,还不足以报恩,不如便让小女到丞相府”
祝鹤沉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案几,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伺候大人。”宋晚衿咽了咽口水,见着丞相大人本就不易,她须得表露的清楚些才是,反正若是真想杀她,就算是她有九条命也早没了。
宋晚衿不得不认,这些年琴棋书画她没学透,得寸进尺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你以为丞相府是你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地方吗?”
“那不出去也行。”
“宋晚衿!”祝鹤沉没料到她反而顺着这话爬,眉宇间颇带怒气,他自持不会轻易被外人扰乱心神,如今却次次被此女的话惹的心烦。
“欸。”宋晚衿揉了揉腿,她眨了眨眼睛,面上也带着一丝委屈之色,“大人,我腿麻了。”
“起来。”
宋晚衿得令便要起来,因为腿麻,刚起身时步子有些踉跄,差点没站稳,索性她盯准了祝鹤沉,欲要往前倒去。
“啊!”
祝鹤沉迅速起身,语调冰冷带着一丝倦意:“不想起来就跪着。”
“守着您入睡也可。”宋晚衿揉了揉膝盖,嘴角还是扯出一抹笑。
月色正明,有风刮了起来,吹的树叶簌簌作响,如此凄美之意境下,宋晚衿正半蹲着身子一圈圈数着树桩上的年轮,心里有苦说不出,祝说要砍还真就砍了啊,动作如此迅速。
不错,方才她惹怒了祝鹤沉,已经被扔了出来,按那小侍卫扔她时的狠厉程度,八成是把这棵树当作她的头来砍了。
“十二岁了,是我害了你。”宋晚衿轻拍了拍树桩,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说来奇怪,上回她回去路上好像听见了马蹄声,再醒来时竟就回到了家中,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出来帮的她。
宋晚衿轻敲了敲脑袋,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方才不是听见祝鹤沉五日后要离开京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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