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苏后老去
苏皇后看着满室萧条,双目中满是戚戚。
她伸出手要去抓住身边的芸香,却看到芸香瑟瑟的发着抖,根本不敢伸手去扶她。苏皇后扯了扯嘴巴,道:“本宫不会要你的血了。”
芸香却只是摇头,眼中都是泪水。
她曾经帮着苏皇后做了好多损害阴德的事情。这苏皇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身巫蛊之术,竟然是要用人血来行使巫术,开始的时候是用那些去了暴室的待罪宫人宫娥的血液,那些宫人被放了血去也不会大声喧闹,毕竟苏皇后还是后宫之主,无论是否得宠,拿掉他们的小命都是轻而易举,故而苏皇后形式此举不少时候却无一人说出口去。
但是现在,苏皇后被长期禁足与鸾凤殿中,即使宫中最不得势的宫人也知道苏皇后是彻彻底底失掉了帝王恩宠,哪里还愿意任她宰割?
在柳贤妃掌握宫权的时候,向来都是平正中和的柳贤妃却是十分不客气的撤掉了鸾凤殿的大半宫娥,说是鸾凤殿中已经没了过往的气势,而宫中正是精明简政的时候,不少宫殿都是要用到人手的。故而从鸾凤殿这里“借走”了不少宫人,但是这借走却从来没说什么时候还回来的,分明就是明抢。
假如供认自己不愿意也是不会被抢走的,但是分明,那些宫人自己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在这个鸾凤殿中永无出头之日,天天看着和冷宫一般,即使是金砖绿瓦又如何?还不是一个金子做的牢笼,谁愿意跟着一个凶狠残忍的主子等死呢。
宫娥们识相的大包小包的跑出去寻找门路。不识相的也被反复无情的苏皇后弄得不愿意近身伺候,争着抢着要去做那些从来都不屑一顾的打扫活计。
如今,嚣张了大半辈子的苏皇后身边,竟然就只有一个芸香了。
苏皇后心理气愤。恼恨,却因为这股子邪气的趋势越发的无法放弃那巫蛊之术,更加的痴迷了进去。
芸香作为他身边唯一看得到的活物,苏皇后想要做了那诅咒的事情也就只能拿了芸香的血来的。如今芸香身上不甚华丽的宫装里头,那双原本粉嫩如同藕节一般的手臂上已经是大大小小的密布了不少的伤口,芸香每每看到的欧式要痛苦一阵子的,却还是没有办法离开。
她是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这个是在内务府备过案的,无论谁走了她都不能走。在苏皇后身边或许要受到折磨痛苦,但是若是跑了,就是逃奴。
宫外民间的逃奴都是要直接打死的,更何况是宫里,更是要重重处罚的。土每何血。
原本芸香是不想再在苏皇后身边,但是苦于实在是没有门路故而只能忍受了。
不过或许是上天怜惜了芸香。那个原本对芸香就倾心已久的侍卫给芸香递了话儿来,说是在这宫里有个很秘密的地方,那里有着能够连同内务府和上头的地方,让芸香可以去想想办法。
芸香不想等死,所以她委身给了那侍卫,而后换来了一个名字。
一善堂。
芸香搭上了一善堂的线,与那里多有联系,而后便是使劲的塞了银子,几乎是把自己的大半积蓄都搭了进去,方才得了个准话儿。
过了今日,芸香就能离开这个笼子一样的鸾凤殿了。
如今芸香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次伺候苏皇后了,故而她对苏皇后的照顾极为精心,纵然苏皇后这些日子里对她多有伤害,但是自从芸香被选在苏皇后身边已经有十年了,这世间的大部分时光苏皇后待她都是十分好的。
或许苏皇后对着别人多了不少腌渍事情,但是却让芸香过了不少好日子的。
芸香不是个彻底冷心冷清的宫娥。看到主子失势就要咬上一口,甚至是落井下石,再不就是裹挟了金银珠宝逃跑,相反,芸香是个很忠心的奴才。
假如苏皇后不是这般癫狂,癫狂到让芸香觉得自己性命堪忧的话,想来芸香即使是如今艰难困苦也会陪着苏皇后熬下去的。
但是苏皇后的所作所为让芸香觉得自己距离死亡是那么的近,她或许忠心,但还不至于不惜命。
她不想死,就只能离开苏皇后。
芸香躲闪开了苏皇后的手臂,而后便是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她心里可惜自己的主子,也可能是可惜自己,这一滴泪水落下来后,后面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涌出来了。
倒是苏皇后看到芸香哭得可怜心里多了几分怜悯之心,她抿起嘴巴,决定今天不去折腾她了,便是轻声道:“你来给本宫梳梳头吧。”
“是。”芸香用袖口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而后急急的站起身,用帕子擦擦手就去拿起了梳篦。
如今这鸾凤殿中连一条热水都找不出,芸香原本给苏皇后梳发之前都是要洗手的,但是现在数九寒天,若是寒水洗手只怕会直接洗坏了,芸香也就省了这个步骤。
苏皇后如今也不在意了,生活依然是如此落魄哪里还能过的那般细致呢?但是她依然是在匣子里挑挑拣拣,而后拿出了一根金钗,往后递给了芸香。
芸香身后去接的时候袖口微微滑下,而后露出了手臂上横七竖八的疤痕,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急忙的遮掩了,这才接下了金钗攥在手里看。
那金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并不是现在宫里流行的缠丝手艺或者是点翠纹饰,而是古老的贴金技术,把金箔经过反复的敲打弄成极薄的模样,而后雕刻出各色的花纹,然后贴在金钗之上,栩栩如生薄如蝉翼。
芸香素来是不见苏皇后用这根钗子的,而后便是听这苏皇后的声音幽幽响起:“这是官家在大婚之夜送给本宫的,本宫一直舍不得戴,如今倒是能翻出来戴戴。”
刚才的那种哀戚的感觉又出现在了芸香的心里,即使知道苏皇后坏事做尽,但是如今听到这句话芸香依然止不住眼泪。
苏皇后从模糊的铜镜里头看了看身后芸香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平时最是成熟稳重的,怎么现在快要过年,要瞅着又要大了一岁,偏偏是爱哭了起来的?”
芸香只管摇头,却不说话。
她害怕,害怕自己一旦说了话,又会被苏皇后感动而蛊惑了去,再留下来。
所以她不敢,即使心里百般滋味都不敢言语。
苏皇后也不追问,只管看着镜中的自己,摆摆手让芸香梳发。
芸香用梳篦细细的梳着苏皇后的头发,如今内务府已经停了鸾凤殿中的一切供奉,那名贵的头油自然是没有了,而苏皇后的头发因为缺少了滋养已经显得有些干枯了。
接连的辛苦也让苏皇后青丝变白发,如今竟是灰白的很,稍微梳一梳就能看到发根里面的雪白银丝。
芸香不敢说话,只能用黑发去遮掩。
不知道是否是明天就要离开的缘故,芸香今天十分用心,给苏皇后绾了个飞天髻,而后用那根精致的金钗固定,苏皇后看着金钗簪入发中,微微闭上了眼睛。
“芸香,本宫最近或许真的是老去了,没事儿的时候啊就喜欢想想以前。”苏皇后扯扯嘴角,声音悠然苍凉,却还带着细细丝丝诡异的欣喜,“本宫昨天就做了梦,梦到了本宫大婚的时候。那时候的本宫只有十几岁,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官家也只是个少年郎,风华正茂,最是英俊不过了。”
芸香不敢说话,却是跪到了苏皇后身后,闭上眼睛却还是让眼泪流出来。
苏皇后没有停下话语,而是接着道:“本宫的婚礼十分盛大,十里红妆,漫天遍地都是火红的颜色。本宫的娘亲对本宫说过,处处都要贤惠,事事都要大度,这才能维持后宅,甚至是坐稳朝堂,让夫君安枕无忧。这几句话本宫一直记着的,不敢忘记,就那么上了大红花轿。”
手扶上了簪子,苏皇后脸上带了笑。
“但是等本宫迷迷糊糊的行了大礼而后被送进婚房以后,官家挑起了本宫的帕子,本宫看到官家的一瞬间就把娘亲说的话忘了个干净。官家真的很俊俏,很温柔,这般温柔的男子本宫就只想占着,霸着,谁都不给了才好。”
芸香低垂着头,她知道,此刻苏皇后说的句句都是真的,苏皇后如今的癫狂便是嫉妒,一切的缘由怕就是那么一眼罢了。
苏皇后睁了眼睛,却是叹息道:“只是如今官家被狐狸精迷住了眼睛,本宫没有办法直接杀了那些妖精鬼怪,就只能诅咒她们了,只有她们死了,官家才能真的得到快乐安逸。本宫只想着让官家好,让官家知道本宫才是最爱他的,芸香,你能体会本宫吗?”
芸香听除了不对劲,急忙抬头,而后就骇然的看到苏皇后已经慢悠悠的从袖中拿出了匕首。
刀鞘褪去,寒光凛凛。
苏皇后对着芸香笑,唇红如血,惨然老去了的面孔犹如地狱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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