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仆玉袖

玄逸来的迟，并未听到蓁蓁与穆鸢的交谈，来了就瞧见了穆鸢被那个狐仙调戏了的模样，着实是让玄逸有些生气的。

        如今穆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玄逸却不想让她接着多说关于蓁蓁的话，最好想都不要想。便是直接岔开了话题道：“这几日我怕是要忙些的。”

        穆鸢瞧着他，便是道：“你要去何处？”

        “龟兹出了不少孤魂，我是要去看看的。”玄逸倒也不满着穆鸢，只管坦然道。

        穆鸢闻言则是多想了一些，微微一愣神，而后道：“龟兹？”有了孤魂便是死了人了，一时间猛地涨起来的话便是大面积的死了人，除了战争，穆鸢是想不出别的缘由了。以乐狂弟。

        提亚，龟兹，楼兰，自古以来就互有争斗。三个国家当中原本以提亚最为弱小，但后来提亚王上位，与大周世代交好，虽然互有龃龉但是后来高乐公主远嫁之后便是结了秦晋之好。大周对于提亚所有帮扶，提亚近些年来便是悄无声息的往外拓张。原本他就地处沙漠之中，周围都是一些小的部落，被打下来或者吸纳进来也不是难事，等龟兹和楼兰注意到提亚的时候，他已经把疆土拓展到了个很惊人的面积。

        而龟兹和楼兰之间也素有龃龉。楼兰与大周向来关系不冷不热，但因为距离较远而且楼兰中人大多是崇尚文艺书画不擅武力，故而大周对他也是听之任之。楼兰素来出美人，大周宫殿里也经常出现楼兰到来的妃嫔。前朝宠妃便是楼兰中人。而龟兹则是因为与大周接壤，而且龟兹中人素来性格刚烈勇猛，时常骚扰大周边境，故而得不到大周的支持。他们瞧着楼兰那些讨人厌的人也能得到大周的支持但他们却没有，故而两国之间也总是互相看不顺眼。

        穆鸢想着，她若是记的不错，高乐公主来时就曾说起过，龟兹与楼兰合谋攻击提亚，不过想来高乐公主在这月余时间里必然是带了大周援兵回去，即使有什么变故也不会过于慌乱紧张才是。大周的刀剑甲胄均是当世最好的，与楼兰龟兹之兵真的兵戎相见想来必然是绰绰有余。但是如今只有龟兹大量孤魂而楼兰却没有，倒是奇怪了。

        穆鸢皱起眉尖抬头看着玄逸，道：“可是起了战乱？”

        玄逸这次却没有直言，而是道：“那些与你无关，鸢儿，这般事情从来都不是女子分内之事，如今提亚无忧。你便是不用结下因果，便是好了。”

        穆鸢抿抿嘴唇，轻声道：“你不用总是把我当成温室里头的花儿那般护着的。”

        玄逸却是柔和了眉眼道：“我习惯了护着你，若是你如今让我改，只怕我也改不过来了的。”

        穆鸢到底是笑了出来，伸手捶了他一下：“你总会用好听的话哄我，分明就是要把我宠成无知蠢妇，等我真成了那般样子只怕你还要嫌弃我了。”

        “那倒是好了，盯上你的人少些，我也能心安。”玄逸倒是振振有词的模样，可眼里分明有着笑意，给了穆鸢一个拥抱。

        穆鸢平和乖顺的让他抱进怀中，并未多言，一直到玄逸离开，她都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屋子里恢复了静谧，穆鸢缓缓起身。道：“来人。”

        刚刚跪在地上的那名宫人快步进来，恭顺道：“公主有何吩咐？”

        穆鸢瞥了她一眼，而后声音平淡的说道：“皇祖母和贤妃娘娘可离开了？”

        那宫人低眉敛目，态度尤其是恭顺的道：“回公主的话，太后娘娘与柳贤妃娘娘已经回宫，贤妃娘娘留了话来，望公主好好听她的叮嘱才是。”

        穆鸢自然知道柳贤妃说的便是要让她记得去趟瑞王府，便也就笑笑，道：“我省得了。”说完，她打量了那宫人一番，道，“以前倒是没见过你，听贤妃娘娘的意思，你本是在甘露殿伺候的，可对？”

        那宫人原本是想起身了，听了这话复又是福下身子去，道：“是，奴婢原本是甘露殿中的宫娥，是跟着贤妃娘娘的添妆一道来的。”

        “抬了头来看着我。”穆鸢坐了下来，笑着道。

        宫人便是抬头去看，而后就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眸。

        那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变得混沌一片，尽然是如墨漆黑，看不到丝毫杂色。宫人猛地一愣，而后她的脸上也是一片平和，全然没有任何神色了。

        穆鸢笑着问了句：“你现在在哪里当值？”

        宫人一脸平静，但是声音却显得有些平板丝毫没有起伏：“在外室浇花，做粗使宫女。”

        “贤妃娘娘可曾给过你什么叮嘱？”穆鸢依然是笑着的，但是那眼睛里分明是带着冷冽颜色。

        那宫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在穆鸢用被黑气晕染了的指尖点了点额头以后就重新恢复平静，僵硬着面孔道：“回公主的话，贤妃娘娘驱使奴婢来便是要看顾着公主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了任何异样便是要回宫禀报。贤妃娘娘告诉奴婢，何时公主能够怀上嫡子，奴婢便可被放出宫去。”

        穆鸢笑了笑，这颗钉子安插的倒是利落，若不是刚刚柳贤妃的无名火发的太过于蹊跷，穆鸢只怕还注意不到这一点，全因为柳贤妃的火气发的太为明显，这才让穆鸢起了疑惑。

        若是寻常时候，柳贤妃申斥了自家宫人，身为主子的便是要或责罚或安抚的总是要有番表态的。而这番表态往往会多些交谈亲近，即使穆鸢对她有所恼怒，只要有个由头接近主子，这些当奴仆的自然有各种办法能够往上爬了去。

        不成功，也不过是赶出府去，成功了，那边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的。

        穆鸢并不觉得柳贤妃会对自己有所伤害，只怕她的本意便是要让穆鸢能够和萧宇承有所亲近才是，让这个宫人来便是安了个眼线，这是寻常都会做的事情。但是穆鸢却想到了别处，眼睛看着那宫人，微微浅笑，用手轻轻的抹了下她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宫人闻言道：“奴婢玉袖。”

        穆鸢笑了笑，眼睛依然是漆黑一片，瞧着宫人僵硬的面孔道：“玉袖，倒是个好名字，如今我有事情安排给你做，等会儿你便是进宫，去找木婕妤，告诉她我想要知道如今龟兹发生了何事，让她给我修书便是。然后你就可以去甘露殿去找柳贤妃娘娘，具体要怎么说，玉袖你给我说说看。”

        玉袖似乎挣扎了一下，而后茫然地看着穆鸢。

        穆鸢轻声道：“你就对柳贤妃娘娘说，公主已经去过瑞王府，并且对你亲善有加，已经调去紧身侍候了，可明白？”

        玉袖点点头，牢牢的记在脑袋里，丝毫不敢忘。

        穆鸢笑了笑，伸手又轻轻地抹了下玉袖的眼睛，她自己的眸子也恢复了黑白清明。

        对穆鸢而言，柳贤妃无论如何都会派个人过来的，与其防备着，倒不如大方些把这个钉子笼络过来。柳贤妃今日之举便是要让自己注意到玉袖，不过也不知道柳贤妃是不是过于信任穆鸢是个没心眼儿的傻丫头，做得太过于着相，让穆鸢倒是有了机会拿住把柄。

        笼络了玉袖，让她为自己说话，那么柳贤妃的耳朵和眼睛就都会只能听到看到穆鸢希望她知道的事情。寻常人笼络起来无非就是钱财权势，或许还要用情真意切来感动一番，但放在穆鸢这里却是简单极了，她又太多种办法让玉袖死心塌地，就像现在这般。

        玉袖的眼睛恢复清明的时候微微恍惚了一下，而后看向了穆鸢，就觉得这才是自己要忠心的主子，刚才穆鸢的话果然是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脑袋里，玉袖便是直接叩首道：“奴婢谢过公主提拔，日后必然肝脑涂地以报答公主恩典。”

        穆鸢笑着点点头，挥挥手让玉袖出了门，等她离开后方才站起身来，在这间屋子里环视一番。

        蓁蓁在这里住了不少时候，但是却没有留下什么物件，一切看上去都是新的一般。穆鸢又瞧了瞧桌子，手轻轻地附上去，而后，就感觉到了几个划痕。

        那痕迹并不明显，但是能够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留下痕迹显然不是件容易事情。穆鸢低头去看，那地方正是自己刚刚落座后放了杯盏的。穆鸢微皱眉尖，把手撂上去，就发觉，她的指尖正好的和那几处痕迹契合。

        这似乎，是我抓出来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穆鸢好像又出现了记忆断片的情况，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依然葱白纤细，却能够一把抓花了红木桌面，着实是让穆鸢有些困惑。

        这时候，窗外传来了珠云的声音：“公主，贤妃娘娘留下了一箱蔬果，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穆鸢猛地把手缩了回来，起身，不再去看那桌子，而是道：“你让人抬了箱子，随我去瑞王府，”说着，穆鸢声音顿了顿，“你随我去便好。”而后，穆鸢扶了扶头上的玉钗。

        纵然那玉钗里头已经没了桑罗，但穆鸢却想着要去瞧瞧桑罗的，还有桑罗一直看着的宋婉言，到底如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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