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解
第二天。
黑音换回了白色教服，她将魔剑扔到罐子里，让爱丽丝用冰封了起来。然而这样也阻止不了那把一直聒噪着‘真是愚蠢，连这都看不出来？’的魔剑，直到望也实在忍受不了，下令让这把魔剑闭嘴。
博得里安的城堡里，艾萨克放下了事务所的工作，来照顾芙兰。黑音也在此问了芙兰许多和恶鬼有关的事情。问完之后，黑音终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很安宁，暴风城在那样的暗流过后，十分的安静。
是吗？结束了？这场闹剧，结束了吗？
黑音冷着眼，看着天空。
不，还没有。
她迈开步子，朝着斯卡雷特家走去。
她要见一见那个‘恶鬼’。
暴风城城主府不远，一栋比之城主府更加宽阔的城堡，耸立在那里，为了表示对城主的‘尊敬’，城堡故意矮了一截，但是其占地面积比起博得里安的城堡丝毫不差。
黑音来到城堡门前，向门卫通告。
之后，黑音要求查阅一些前些年的犯罪记录的拓本，以及弗利萨的履历。
薄薄的一本履历，从弗利萨成为血族，直到现在，所经历过的东西，都呈现在黑音眼前。
黑音抬起头，眼神中，已然没有了半点迷茫。
看到了，真相的方程式。
她这才要求去见弗利萨。不出五分钟，守卫便带着黑音来到了死牢。
阴暗而潮湿，窄小的‘窗户’连把手伸出去都不够，坚实的花岗岩墙体，即便被十公斤的精核爆破也不会有丝毫损伤。就在这阴暗的地下，‘恶鬼’蹲在角落里。
走进囚牢，黑音的影子覆盖了最后一丝光辉。似乎也察觉到了光芒的消失，这个落魄的青年抬起头来。
“博得里安...”
即使是黑暗也没法阻止血族的眼睛，他很快看清了来者的身份。
吐出来的四个字中，只有一种感情。
凄凉。
“呃哈哈哈，塞西莉亚，这个时候来看我这个死人有什么事？”
“你不是恶鬼。”
惊讶。
弗利萨抬起头，希望看清黑音脸上的表情，看到的却是深邃得，包围一切的温暖的暗。
“我怎么不是恶鬼？所有人都说我是，我怎么不是恶鬼？和你通话的是我，和芙兰朵露通话的也是我，我不是你们口中的恶鬼还能是什么？”
这个男人如此自暴自弃的说着。
“我处心积虑隐忍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覆灭斯卡雷特的机会，然而...斯卡雷特又被救了，又被博得里安救了。”弗利萨的表示十分悲凉，“...以后，斯卡雷特也拜托了。”
“...你不是恶鬼，你当然不是恶鬼。”
黑音低下头。
“只有你啊，只有你才能看穿这些迷雾，追寻到最真实的地方，”弗利萨笑了，“莱因哈特的女儿，塞西莉亚·博得里安！没错，我并非恶鬼，我也并不知道你们口中的恶鬼到底是什么。”
“你给我的谜题，是城主给你的要求，对吧？”黑音继续说道，“作为合作的要求啊。”
“没错，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通过这一点我算是知道，除了我之外，城主肯定还有其他合伙人，”弗利萨说着，“不过我并没有在乎，因为只要目标相同，就无所谓。”
“之后的行动也是这样，在城主那里接到命令，然后行动，仅此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有一个在斯卡雷特内部的人员，特别是元老会的成员之一，行动必然会方便许多。但我也只是边缘人员而已。包括那一晚上，在地下城与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命令。”
“你是，‘弃子’。”黑音说道，“对方的目标，并非斯卡雷特，或者说，恶鬼的目标并不是斯卡雷特。而是博得里安，还有另外的一些东西。”
“什么？”
这个男人终于动容了，切身体会了被背叛的滋味。
“而且，恶鬼是谁，我也有底了。”黑音眯着眼睛，“为什么要大肆的‘催眠’其他人，而且，至今失踪还未回归的那些魔族，以及，恶鬼怎么样逃脱我原本的猜测，现在，我都明白了。”
“你...”
“恶鬼，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
黑音伸出手，凭空抓着什么，右手紧紧的攥着。竟然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不可原谅。
————
离开斯卡雷特，黑音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城中心的钟楼。
铁门上挂着一把并未锁上的锁，取下那把锁，黑音开启了通往天堂的大门。再次顺着那螺旋式的阶梯向‘天堂’迈进。
一步步的，黑音的头发也渐渐随着她的步调拖到腰际。
天堂。
暴风城的最高处，风景最为美丽的地方。
“曾今有人类在这里跌下去摔死，”黑音淡淡的说着，“但是实际上，那个事件却一直被认为是他杀。因为当时现场还有一位，身份高贵的人，在这个顶楼”
“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和那位贵人有关，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加之博得里安的压力，那个人，被判为无罪。那个人的名字是，芙兰朵露·冰晶·耶特，也就是曾今冰晶公国的女王。”
“然而，关于受害者，我在艾萨克的资料中查阅，怎么查，都无法查找到关于那个受害人的资料。我突然是想起来，艾萨克烧掉的东西，可能并非什么‘邀请函’，那封邀请函，估计现在还在他身上。他烧掉的，是关于‘受害人’的信息拓本——在弗利萨的恳求下，烧掉了。”
“但是，弗利萨却没能销毁自己家族里面的拓本。那个拓本被我找到了。”
“受害人生前，和芙兰是好友，芙兰并没有犯罪动机。而且当时来到这里的理由也是因为受害人的邀请。芙兰被判无罪，这个公国的女王，没有理由杀人，如果她想杀人，必然不会让自己成为嫌疑犯。因为比起亲手把受害人推下去，她还有更多，更好的方法来杀掉受害人。”
“这只是一起事故，然而有人不这么认为。”
“她始终认为是芙兰杀死了受害人，于是便跟随芙兰一直回到冰晶公国，‘忍辱负重’多年，终于报酬，将那个女王赶下了王位，正当她希望动手杀掉这个女王的时候，那个女王忠心的骑士，阻拦了她，让她得到了博得里安的救助，成为了博得里安的女仆。”
“之后，报复就来了，博得里安的铁蹄，摧毁了冰晶公国，那个人也不得不流亡到这个暴风城。”
“那之后，一战爆发，博得里安也随之覆灭，那个人复仇的目标死了，她安稳的在暴风城生活着，每周都去教会祷告，希望天父原谅她的肮脏。”
“直到，博得里安重现，芙兰的，复活。”
黑音看着坐在护栏上的少女，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我说的对吗？受害人沙菲雅·戴尔的女儿，恶鬼，阿莲比·戴尔！！！”
坐在护栏上的，不正是那个‘已死’的阿莲比吗？
“真是精彩的故事呢，死神，”阿莲比笑着，“精彩得，让我差点就相信了呢。”
“之前我一直没有明白，你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催眠出手下，”黑音继续解说，“因为我目睹了你的‘死’，所以理所当然的将你的嫌疑排除了，于是我便搞不懂这样做的意义。”
“后来我明白了，你催眠那些青年，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为了隐藏你自己的身份。在咖啡厅里，通讯核到底给我还是给芙兰，根本不重要，因为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见证你的‘死亡’。”
“...呵，那么你是怎么猜出我没有死的？”阿莲比换了个姿势，靠在护栏四角的柱子上。
“开始我并不知道，因为之后我都一直认为，恶鬼就是艾萨克，”黑音眯着眼睛，“你命令弗利萨伪装成艾萨克的样子，进行‘拐骗’，并且创造了一种‘恶鬼出现，艾萨克就不在’的场景，就是为了给我一种艾萨克就是恶鬼的错觉。”
“直到我将销售劵抢来的那天晚上，我让艾萨克在两只天使面前出现了。”
黑音盯着阿莲比的脸。
“哦？”阿莲比似乎有些惊讶。
“小满和小爱，并非战斗型天使，她们的能力是‘鉴别’。只要看到过的东西，就不可能会忘记。然而当艾萨克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她们却没有任何反应。”
“艾萨克，只是被‘陷害’罢了。”
“我便马上想起了，你的谜题。”
“此时在暴风城，隐藏着三名年轻的魔族少年，她们中只有一人握着通往真实的钥匙，我，就在真实之门后，等待着你的到来。忠心之人往往会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但背叛者绝对不会露出一丝破绽，从地狱深处仰望天堂的少年，将深陷最为真实的幻影。错误的选择便会迎来终结。”
“很正常啊，没有什么问题。”阿莲比歪着脑袋。
“对，很正常，”黑音笑了，“因为它确实是一个‘谜题’，在我最困惑的时候给了我提示。”
“......”
“谜题大体就是说，我选对了，就能和恶鬼见上一面。那么，如果我的选择是对的呢？我确实和‘恶鬼’见上了一面，并且，恶鬼告诉了我‘一些’真实呢？”
“‘从地狱仰望天堂的少女，将陷入最真实的幻影’，”黑音的手指搓揉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我可以理解为，‘看起来你跳下去了，死了，但是你还活着’吗？”
“呵，你就这么理解好了。”
黑音点点头。
“而后，你的行动更是露出了破绽，你派出弗利萨，接触了芙兰，誓死要杀死芙兰的样子。结果最后却被艾萨克打乱了...真的是这样吗？为何不理解成你本来就想要艾萨克‘打断’这个过程，然后让弗利萨被抓住呢？”
“这样做，‘恶鬼’就被抓住了，所有人都会放松警惕。接下来不管是继续暗杀芙兰，还是毁灭斯卡雷特，或者是...狩猎，都是十分轻松的，不是吗？”
死神，扬起了手指。
“果然呢，你，实在是太过于接近真实了，弗利萨为何不能是恶鬼？”
阿莲比承认了，她离开护栏，稳稳的站在地板上。
“因为他从没有去过冰晶公国，更没有对付芙兰的手段和理由。”黑音冷笑着，“你自以为让他顶替就能够让你摆脱嫌疑，却不知道正是这一步行动让你暴露了，你放弃了弗利萨，却暴露了‘弗利萨’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恶鬼，还在暴风城这一点啊，这样，我就更加的肯定，你，阿莲比·戴尔，并未死亡。而是进行了伪装，你才是恶鬼，是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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