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等他睁开眼时，已是躺在了玉清山的寒冰床上。

        辞远见他醒了，也顾不上手里的药了，赶紧招呼二师弟雲汝:“师弟，师父醒了。”

        玉清山的龙气加上寒冰床，他的身体已感觉大好。犹记得自己昏迷前的那个女声，他问辞远:“可是有个女子将我送了回来”

        辞远端着药汤笑道:“师父你说笑了，女子倒是没有，漂亮的小娃娃倒是有一个。”

        雲汝也点点头:“是啊，师父，您不知道您流了好多血，那女娃把您拖了回来真不容易，我看到她身上还流着血呢。”

        血！明止眉睫一动，是为了救他伤了元气吗？

        “她在哪？”明止急切的问。

        “她……她把师父您送回来后就走了，我看……”雲汝未想到师父反应那么大，还未说完，便有一道白影以箭般的速度从自己和师兄的面前闪过。

        看着那白影消逝的地方，两徒弟大眼瞪小眼。

        辞远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跟了师父那么多年，也未见他为了谁如此慌过。虽然那女娃好看是好看，也不至于如此吧。”

        雲汝也表示赞同:“确实，我还从来没见师父这样一身伤的被人拖回来呢。看来还是我们两个弟子知道的太少了。”……

        ……

        明止已经不记得那个少年的自己是如何不顾一身伤发疯般的冲下玉清山的，只记得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所幸的是刚下玉清山便看见因为耗尽灵力倒下的她。

        哪怕耗尽一生灵力，哪怕天赋异禀沦为平庸，那时才不过几万岁小小年纪的她都不曾丢下他！

        这些年来，她是他的弟子，他是她的师父。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么怕他！

        “你为你的天家皇权，我为我的红尘俗事……”

        “我当然是觉得嫁给师父这才不算下嫁嘛”……这些话一直如蝇在耳，盘桓在他的脑袋里。

        凡界满天的繁星，深沉的夜里，人间房舍的屋顶上那儿一袭白衣飘飘，负手站在了月亮的光辉里，恍若神明。那自问无欲无求，摒弃了七情六欲的上神明止不禁对着那良辰美景冷笑:“云儿，想来你若是知道了我此时的心中所想，那么在你的心里我一定是个不合格的师父吧，明知是禁忌，明知是不该动的情到底还是动了。”

        如果没有云裳的出现，他或许早已在那万年前便神形俱灭，如果没有云裳的出现，他不会体会到真正的为了一个人慌张的模样是如何的。这世上女子千千万，独面对她时，他甘愿放下一切所谓的清心寡欲，只想安静的做个俗人……

        “我当然是觉得嫁给师父这才不算下嫁嘛”……

        他无数次的想着在玉清山上了此残生，断情绝欲，甚至不惜在三生石上发下毒誓。如今，他开始后悔了，他想为了一个人的一句话放弃自己的一切:玉清山的苦修，滔天的权势，天界战神的盛名……包括那说好亘古不变的在三生石下的誓言！

        他本应该像《禅院钟声》曲子里的那样，平心，静气，寂的寺，宁的钟，无牵无挂过完余生……山间岁月，悟久必将大道识。空山、庙宇、古刹、庭院、悟道、修身……听一片琴音，窥一颗真心……可惜，到底功亏一篑！

        ……

        自惭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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