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宋家宋府。
奔波一天,宋婉回到府中亦是傍晚。
她正打算回到自己的西跨院,换换衣裳,歇一会儿去拜见祖母,却瞧见宋余乾正从对面的东跨院出来。
两个人碰了个正着。
正院住着宋家老祖宗,而东西跨院住着的不是旁人,分别是白氏的那位不算亲的表妹和宋婉。
按道理,那位白表妹不宜在宋府住这般长久。
奈何白晩绵讨宋家祖母喜欢,白家又只她一个独女,说是闲的时候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便搬来了宋府,陪伴宋家祖母,也好与宋婉做伴。
但宋婉是一丁点都不喜欢东跨院那位的。
东跨院那位,弱不禁风似的,说她两句就眼巴巴地望着你,好像欺负了她似的。
初来时,宋婉的确也吃了这一套。可后来相处时日多了,住在一处,东跨院那位又是个表里不一,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宋婉不想偷听墙角也总有那么几次遇见。
也恰好是那几次墙角,宋婉将东跨院那位看得是明明白白的,再也喜欢不上了。
此刻见宋余乾从她院头出来,不由失了会儿神。
“婉儿,回来了。”宋余乾温和笑道。
宋余乾是知晓宋婉今日去参加冬日宴的。
昨夜宋婉生病,宋余乾来看她,才知她听信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流言,竟误会太子傅景是个以杀人为乐的魔头,想故意装病不去赴宴。
是宋余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她太子并非传言那样,叫她莫要胡闹,该去还得去,她才去的。
宋余乾身在朝堂,眼光自然深远开阔,不像闺阁小姐,总爱偏听偏信。
宋婉回神,回想起太子其人,虽然的确不像传言那样看着就可怕,但仔细忆起那张冷如冰山的脸,还是有些后怕。
她讲起来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还犹为胆怯。
“太子的确不可轻易冒犯,你没参与此事便好。你也放心,太子并非传言那样是非不分,不会有事的。”宋余乾安慰道。
他年少初入仕途,正值意气时候,反倒十分欣赏傅景独断果决,行事果断的作风。
宋婉点了点头,问:“堂哥,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瞥了眼东跨院。
“晩绵病了,我来看看她。”
宋婉微微一笑,她才不信。不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不去选妃,又想与堂哥亲近会儿。
白晚绵如今十四岁,与宋婉同岁,宋余乾从始至终都只当她是妹妹。
但宋婉知道,白晚绵可不止这么想,不止是她,连白氏和祖母也不这样想。
宋婉暗示过宋余乾许多次,但每次宋余乾都拿一家人的话来回她。
不怪宋余乾直性子不多想,因为鲁国公续弦的不是旁人,是原配庶妹。
鲁国公没与白氏另要孩子,宋余乾便是铁板钉钉的未来鲁国公,白氏又向来十分体贴照料宋余乾。宋余乾品行端正孝顺,自然也是敬她的,不会轻易怀疑。
宋婉顿了会儿,忽然道:“今日,好像你那位叫玉儿的未婚妻也去了冬日宴。”
“玉儿?”宋余乾眉头明显皱起,“她怎么去了?”
宋婉摇了摇头。
“可出什么事没?”宋余乾紧张起来。
宋婉又摇了摇头。她是冬日宴上最后到的一人,去时没看到玉儿,但听邵氏的话,人好像是来了,且丢了。
宴会散了都没找到人,不知道最后找到没。
“没出事便好。”宋余乾以为宋婉是说没出事,松了一口气。
宋余乾紧张在意得太明显,“堂哥,你真这么喜欢她?”
宋婉不喜欢白晩绵,也不喜欢玉儿。因为她听祖母说,玉儿已经傻了。她母亲去世后,她悲愤交加,生了场病,把脑袋烧坏了,所以丞相大人才把她藏起来。
若不是今日邵氏带了玉儿进宫,整个京城,或许除了宋家和萧家自己,怕是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女子。”宋余乾由衷地道。
“可她是个傻子,你以后带她出门,一定会被笑话的。”宋婉不甘道。
宋余乾才华横溢,相貌也是仪表堂堂,又是未来的鲁国公,何至于娶一个傻子?
关于这点,宋婉是站在祖母这边的。
宋余乾从来没想过这些,玉儿不同常人,他也是知道的。
他随后一笑,“不会,玉儿不爱出门。”
“等她嫁过来,我会按她喜好,造一座院子给她。就像兰苑那样,不会有人笑话我的。”
“堂哥这是要金屋藏娇?”宋婉打趣道。
宋余乾脸色微赧,慢慢点了点头。玉儿值得!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各忙各的事,散了。
宋余乾回去的路上,回想起宋婉的话,玉儿去了宫里?
他放心不下,决定明日去一趟萧府。
今日逢十五,正是一年一度团圆的好时候。
萧家讲礼俗,重传统,该过节的时候,整个府邸都是过节的气息。
廊下灯笼高挂,晕黄的火光迷迷蒙蒙。
丫鬟端上今日的元宵节食时,萧覃满脸笑意,正在叫人给明珠送一碗元宵去。
明珠由于生病,蕊姨娘怕过了病气给大家,叫她独自在了静园,让丫鬟陪着她。
玉儿坐在圆桌上,享受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有点魂不守舍,望着天上的月亮,玉佩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越想就越怕,万一哪一日宋余乾来了,玉佩还没回来,她该怎么办?
相比相府的温暖融洽,太后宫中此时就显得极为冷清。
太后禀退众人,身边只留了心腹如兰姑姑。
傅景坐在刻着缠枝纹的华贵椅子上言辞不发,旁边的八宝元宵静静躺在莲花金碗里,透亮的水色可以看见碗内富贵的花朵,也隐隐倒映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太后坐在八宝翠屏罗汉床上,脸露愁容。
“你当真决定了,要择萧相的女儿,萧红珊?”
之前太后本来挺满意萧红珊的,可邵氏三言两语提起玉儿,萧红珊一脸藏不住表情的不喜,太后便对萧红珊失了些兴趣,认为萧红珊不够大度,不能容人。
且说又看见她品饮果酒时,手上艳丽的手指丹蔻,心里下意识地想着,她莫不是想故意展露她好的一面,想当太子妃?
这份心思不是说不好,但无疑暴露了她心思不够缜密,而且私下里若真有那份上不得台面嗜好,心思恐怕也干净不到那里去,也是不适合做太子妃的。
太后再三考虑,如今早就把萧红珊排在了太子妃人选之外。
傅景面不改色,点头,“不仅如此,孤还要圣上赐婚。”
摆不脱的枷锁套在罪人身上,那才是有意思。
太后脸色微微沉重。
皇帝不喜傅景,也越发忌惮傅景如今的地位与权力。
之前在朝臣面前谈起傅景婚事,也不过是有太后施压,加上贵妃那边的确想得林家这个助力,也扇了些枕边风。
可如今选中了在朝中十分有地位的萧家,皇帝怕是得有一百个不愿意。
傅景知晓太后心中所想,可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沉稳道:“此事不劳太后费心,孤自有办法。”
说完便起身,“天色已晚,孤先回去了,太后好生歇息。”
太后瞧着那碗动都没动的元宵,“你吃碗元宵再走吧,过节总该图个吉利。”
傅景背对着太后站定,微微偏首,沉声道:“太后莫不是忘了,孤是不详之人。”
福气与吉,皆与他相冲。
王福小心翼翼地低头跟在傅景身边,心中惋惜不已。
王福本是太后身边的人,是太后派他伺候太子长大。
太后曾是唯一庇护太子的人。
然而,终归只是曾经。当年的过错,再怎么弥补都回不去了。
“王公公,你落了东西在永坤宫,姑姑请你去取。”
王福试着抬头看了眼傅景,傅景点头默许。
王福站在太后宫中,心中也早已知晓太后何意,默默听着,轮到他回话时才道:“太后抬举咱家了,咱家何德何能,能劝得动殿下!”
十年前,王福或许还会将太后当做自己的主子。可跟在傅景身后这许多年,见识了傅景的手段与威严,城府与魄力,他早已将傅景当做自己唯一的主子。
他见证了傅景这些年的成长,也相信假以时日,傅景终会成为楚国最尊贵的人。他的选择,没有错。
“你整日伴随太子身边,总是能说上几句的!”太后还拿王福当自己身边的人,平和道。
“太后说笑了。咱家是殿下的奴才,整日伴随太子,那都是为了尽心尽力地伺候太子,哪敢还生出旁的心思。”
太后一顿,王福再三拒绝,这最后的一句话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
他是太子的人了。
“这是景儿的意思?”
“太子什么都没跟奴才说。不过,按照太子的脾性,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太后还是莫要费心了。”
太后摆了摆手,王福便退下去了。
如兰姑姑追出来,“王福,好歹咱们曾经也共同侍奉过太后,你怎么能这样对太后说话?你知不知道,太后为了给太子选妃,偏头痛都犯了。”
王福略略脸带愧色,对着如兰姑姑为难道,“如兰,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做奴才的苦。哪有阴奉阳违,侍奉二主的?咱家也是好心提醒太后,太子的事莫操心,殿下也不是那般意气用事的人!”
如兰姑姑道:“殿下年纪尚轻,此次……”
话没说完,如兰便抬头看了眼王福。
王福见如兰明白了,“回去好生照顾太后,咱家就先走了。”
太后以为傅景选择萧家,是不满意她背地里为他争得皇帝同意,让他尽快完婚。
因为此前傅景就说过他不愿娶妻,也并不想凭借一个女人,来成就自己的宏图霸业。
但其实,哪有那么简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傅景已经有了谋划。
翌日,傅景进宫面圣,发现萧覃正从御书房出来。
傅景见完皇帝,从御书房出来。
王福在他身边道:“萧相好像是为了昨日选妃之事才进的宫。”
“萧红珊?”
“是三姑娘。不过也问过萧红珊的事。”王福忽地一笑。
傅景顾他一眼,好像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奴才是笑,萧相才以为自己女儿安全了,等会儿接到赐婚的圣旨,恐怕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傅景已经亲自面圣,岂有不得手的道理?
王福笑意不减,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件小趣事。
傅景面容冷淡,不苟一丝言笑,出声道:“安全?”
王福笑意立马一僵,“奴才嘴瓢,是荣幸。能当太子妃,是他萧家女儿的荣幸。”
傅景不置一词,没和王福计较,“跟孤去一趟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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