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雨欲来
柒夜莉丝必须承认，这一趟出来她有被外面的世界吸引到。虽然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的视线总是聚到自己身上这一点稍微让她有几分困扰，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被注意到的尾崎红叶解决了。不管对方用的是什么方法，得以逃脱人群的大多数视线的柒夜莉丝总算得以松一口气。
不得不说，尾崎红叶实在是太靠谱了。
天底下大概没有第二个像她一样靠谱的成年女性了。
排完队的尾崎红叶递给柒夜莉丝一个可丽饼，大概是看她一直在看，以为她想吃。当然，柒夜莉丝对这种甜食倒是感兴趣的，这毕竟是能在之后被天选之子中岛用来抚慰十四岁小姑娘心灵的选项，况且它看上去确实不错。
摊主原本看见在旁边等尾崎红叶的她的时候是想要免费请她吃的，只不过被尾崎红叶婉言谢绝了——这并不是她在意所谓的自尊一类说辞，毕竟这也算是摊主出自对柒夜莉丝的善意，某种层面上说，她并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只是正因如此，她才更要付钱，毕竟像这种街边的小摊原本的收入也并不高。
接受对方的好意，但是不影响对方的生活。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从未在意过这样的细枝末节，只是她觉得柒夜莉丝身边的事物值得她这样对待。
接过尾崎红叶向摊主要了双层包装的新鲜出炉的可丽饼，柒夜莉丝小小地咬了一口。草莓的清甜伴着饼体的奶香在舌尖暖暖地化开，让人有一种不由自主地微笑的魔力。
确实是能让坏心情一扫而光的甜食。如果幸福有味道的话，大概会是甜品的味道吧。
柒夜莉丝对于食物没有特别的偏执，只是不由自主地觉得，心情难过的时候，还是应该吃点甜甜的东西。
如果连在心情糟糕的时候都吃不到好吃的东西的话，是早晚都会坏掉的……吧。
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种事情？柒夜莉丝不确定地歪了歪头，虽然在港口黑手党里确实需要额外多费很多心思，但在伙食方面倒是确实从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不说每日三餐都是和首领干部一个规格，她还经常能在森鸥外和尾崎红叶那里多蹭几顿甜品，此外就连中原中也也会在出任务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上一些糖块或和果子，更别提在港口黑手党里的其他人也偶尔会试图投喂她了。
不得不说，柒夜莉丝确实担心过这么吃下去自己会不会变得圆润，毕竟港口黑手党里也不会专门有体重秤可以用。但因为一直能穿上最开始来的时候穿的那条裙子，所以她也就抛弃了这种担心。
否则她是绝对会在港口黑手党里进行晨跑和夜跑的，她发誓。没有异能就算了，连身体机能都下降的话她不如直接和随时都危机四伏的世界saygoodbye。她还想着之后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始系统的体术以及刀法训练什么的来着——倒也不怕森鸥外不同意，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就都能教她。
“好吃吗？”
“很好吃，谢谢红叶姐姐！”幼女稚嫩带着几分软绵的嗓音毫不意外地引得路过的人也露出几分笑意，“红叶姐姐要尝尝吗？”
尾崎红叶微笑着摇摇头，她对于可丽饼这类甜分爆表的食物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又何必分走柒夜莉丝喜欢的东西呢。
“要去中华街看看吗？”
中华街啊……一走神回过头来就听见尾崎红叶这么问，柒夜莉丝简直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对方宠得无法无天了。尽管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一直这样下去，但是和对方相处的模式好像也已经有几分深入她心了。
于是黑发黑眸的幼女和红发和服的女子就成了中华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中华街虽然说是“中华”，但毕竟开在霓虹的土地上，所以并不全是纯粹的中国制式；然而却也给了柒夜莉丝极其的亲切感。尤其是里面的鸳鸯锅和卤煮——不过看看旁边尾崎红叶身上华美的和服，她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只要提出来对方就一定愿意陪她进去，但是这种容易给衣服整个熏上味的东西果然还是让森鸥外下次带她出来的时候再说吧。
至于她的裙子会不会染上味道……反正她的裙子也多，森鸥外大概只会狂喜。
除了食物以外，中华街其实还有古色古香的家具店、茶厅和带有中华元素的衣服店。虽然她不懂经典，但是里面有几件旗袍她觉得很适合尾崎红叶，只不过考虑到对方总是穿和服应该是因为对和服的喜好，她也干不出让尾崎红叶刷她自己的卡买单这种事来，只好想想就算了。
送别人东西，就算不能花自己的钱，起码也要投对方所好——至少她在收到不合心意的礼物时就会很闹心。
“对了，红叶姐姐你不是说要去成衣店吗？”
她还没见过这种专门定制的衣物店铺呢，想来对方的和服大概就是出自那里，大概相当于裁缝店一样？
尾崎红叶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况且这也确实不是一时兴起，她有一件衣服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想来应该也已经做好了：“没事的，那家店的店主很好说话，况且也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什么时候过去都来得及。莉莉丝难得出来一趟，多逛逛吧，回去之前我们再去——想去游乐园玩玩吗？”
附近游乐园的摩天轮正好转到最高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庆典，空中还有一波波的彩带和飘花，亮晶晶的粉末在风中飘荡，其间还夹杂着嘈杂的欢声与惊笑。
极其热烈的场所。大概是全天下的小孩子都会对它心生向往的地方吧。不，不对，除了小孩子，还有情侣和高中生……总之就是那样的场所吧，但是对于柒夜莉丝来说，反而好像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
游乐园最经典的过山车之类的设施不太适合她。明晃晃的“一米四以下禁入”的标志让她觉得有被冒犯。旋转木马？扭扭杯？不好意思她只是壳子小了，不代表心智下降了；鬼屋……她好像没必要怕那些东西，不过她怀疑如果自己在里面表现得很怕，身边的人会不会做出违反传说中“禁止伤害工作人员”的条例。再说那些都是由人扮演的鬼怪可能还不如尾崎红叶的金色夜叉来得威武。
这么一圈想下来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她特别有兴趣的项目。即使是那种高空的飞椅，在她看来可能还不如让中原中也带着自己在半空飞一圈来得有趣——啊，当然，出于尾崎红叶可能会担心的考虑，她还没有向中原中也提出过这种请求。
柒夜莉丝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游乐园已经不能满足她了。果然还是因为不普通的世界给自己造成了心态上自然而然的变化吧，倒也不用她再专门调整心态了。
“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吗？”尾崎红叶倒也并不意外，柒夜莉丝在很多时候心智都比同龄人要来得沉稳得多，光是看她和爱丽丝在闲暇时看的书的种类就知道了，“既然如此，那莉莉丝陪妾身去坐一坐摩天轮怎么样？”
难得尾崎红叶会提出什么要求，柒夜莉丝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对于对方会有这样的想法稍微有些意外罢了。
尾崎红叶把她护在身前，手中的纸伞为她遮住了头顶的日光，她们一起慢慢随队伍往前移动，倒也确实有几分像寻常普通民众的样子了。柒夜莉丝从伞沿下仰头眺望远处的蓝天，竟然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人总是会有这样的错觉。
觉得某个地方好像曾经来过；某件事情似乎做过；以及某个人仿佛似曾相识。
又或许是你确实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它们都发生在那些被遗忘的日子里。
……
摩天轮大概是世界上最通用的游乐园项目。除了对本身恐高的人不太友好以外，基本上面向所有人群。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隔间，在慢慢等它上升到最高点的过程中所见的风景也是耐人回味的。越是高，视野就越是开阔、景象就越是铺展。横滨是一个靠海的城市，下午的阳光照射在金黄的沙滩上，蔚蓝的海浪簇拥着，在上面写下滚烫而鲜明的回忆。
尽管最高点只有一瞬，等待它的过程本身，也已经是极美的了。那是一点一滴、慢慢积攒的期待，最终完全被彻底回报的时候，是最让人幸福的。以至于即使慢慢下落了，也依旧有足够多的欢喜，就连下落时的风景也会与上升时有所不同。
一直到双脚落回地面，柒夜莉丝才恍然发觉它已经结束了。她下意识回过头，才发现身着和服的女子正撑着伞看着自己微笑。
没有开口，但是却很温柔。
尾崎红叶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她们慢慢地随着人潮往外走去。虽然只是过去了半个小时，但是太阳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明亮了；尽管如此，柒夜莉丝发现自己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其他想去的地方。
对这座城市，她的了解还不够多；但是在摩天轮上的时候，她又已经了解了它美好的一部分。
即使手段不一，但是这里形形色色的人们所共同守护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是这样的感情，所以才会让那些野犬们为之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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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肯说吗~真是令人敬佩的忠心啊。”
看见来人，审讯室门外的守卫下意识地行礼：“太宰大人！里面……”“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就是因为没解决，森先生才会派我来，”少年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红叶姐就可以随时出去玩，非得把我叫来处理吗……真是让人火大呢。”
听见他话的内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擅自议论干部事宜可不是那么好插嘴的话题，更何况现在的对方心情似乎也并不很美妙。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今天的这位幸运儿是哪个组织的吧。”
数十分钟后，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和我想象的一样无趣嘛……拼死反扑吗，也不过如此啊。森先生早就猜到了……老街那边？啊，这么说来的话，还真是不走运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丝毫不在意身后缓缓弥漫的红色。审讯室的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人间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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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的一角，长椅上坐着一个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他静静地看着一个方向，但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落日的余晖投洒下来，带着斑斑驳驳的影子。
“一言大人，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黑发的少年不解地发问，然而他的老师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同根的两朵花，一朵美在震撼人心，一朵没在发人深省。”
中年男人慢慢地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角，
“但是无论如何，开花都是美丽的啊。”
“走吧，我已经能看见了，不远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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