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薛定谔的曲奇
盼望着，盼望着，暖风来了，烤好的甜点出炉了。
一切都像刚刚好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烤裂了。
柒夜莉丝：不能够，至少不应当。
她试图询问铃木缘花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这位执掌厨间生杀一百年的大厨此刻也一脸凝重。
想起对方上次夸奖自己的故事，柒夜莉丝默默捂上了脸。
“请问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也许是吧，我没有遇到过。”
盖有之矣，我未见之也
那就是在委婉地表示没有。
“其实这个过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铃木缘花也想不明白哪一步出现了问题，尤其是在自己全程在场的情况下。她很确定柒夜莉丝几乎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她的标准来的。
“……啊，我知道了，应该是今天黄油的品种更换的原因。”铃木缘花打了个响指，名不虚传的料理大师很快找到了出问题的地方，“这样的话只不过形状上稍微有些不够完整罢了，对味道其实没什么影响。”
铃木缘花为了证明这一点，伸手拿起了一块。柒夜莉丝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块边角就被对方放进了嘴里。
“……好吃吗？”
她很心虚的啊。
“味道很不错啊，”不明白柒夜莉丝为什么那么紧张的厨师长一边品尝一边给出评价，“我就说了是这个问题，下次把烤箱的设置重新改一下就好。”
柒夜莉丝看了看烤盘上面目全非的甜点们，试探着拿起一块尝了一口，一时之间对于这种“看上去奇怪但是味道却相当好”的现象陷入了沉思，同时想起上次那道出炉时十分完美、仿佛还散发着金光但是却让森鸥外戴上了痛苦面具的蛋羹。
这是什么薛定谔的料理吗？
“也怪我走神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发现……耽误了莉莉丝你的心血呢。”
“是我要谢谢缘花小姐教我才是，第一次做我也没有什么太高的预期，味道好的话我就放心了。”
反正面对她的礼物的人都不会因为它长得难看而拒绝接受，这已经算是打发时间之余的意外收获了。
柒夜莉丝决定把它打包一下，送给她想送东西的一些人——毕竟这是她手底下难得的味道算送得出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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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是想直接去找尾崎红叶的，但是在去到对方办公室门口发现里面没人之后她问了附近的守卫，被告知尾崎干部被叫去了首领办公室商谈事情。
怎么，森鸥外是有什么雷达吗，每次都能准确侦察到她的动向。明白了，反正她也准备了森鸥外的那一份，那就直接去吧。
然后被关在门外的柒夜莉丝开始数给森鸥外的那个袋子里的曲奇。
数一块，吃一块。
她本来是不想准备的，谁让她怕森鸥外会觉得她厚此薄彼呢。连上次的鸡蛋羹，她的试手之作她都上供了，不差这一点。养儿养女的福气，就在这里吧。
森鸥外：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墙上的挂钟的指针走过了小半圈，那扇门还没有打开。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聊这么久的吗？
周围站岗的人虽然一开始不敢贸然上前通报，但是看见黑发的幼女很显然地低落下去的样子，一时之间也觉感同身受。
“莉莉丝小姐，如果您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为您通报。”
最终，还是在森鸥外门口当值最久，也是接触柒夜莉丝相对较多的一位先开了口。他算得上是森鸥外的守卫里不通情理的稳定派，然而此刻却仿佛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你真是个好人啊，山本君。”然后他就看见仰起头看向自己的幼女的脸上挂上甜美的笑容，心下也觉得自己的付出并不是毫无回报。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她接下来的话语里却并非顺应他主动提出的帮助，而是令人动容的体谅：“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森先生和红叶姐姐应该在商讨重要的事吧，如果你因为我的不懂事而受罚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
“既然您都这么说的话……多谢莉莉丝小姐。”这位守卫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柒夜莉丝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但是仔细想想，也并不觉得意外。
这是这位小姐会做的事情。她虽然看上去年幼，但是很多时候都十分乖巧懂事，对待他们这些身份低于她的守卫也从不摆架子，而是像普通的小孩子对待成年人的态度——虽然这么说似乎有点奇怪，然而在港口黑手党这种地方，这才是几乎不可能的。
相比之下，首领的另一位幼女虽然也十分可爱，但是总给他一种天真无邪得可怕的感觉……怎么说呢，山本想着，大概就是那种，更像是首领的感觉。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因为感到不顺心而随手处置他们，就像是对待地上的蝼蚁一样。
如果柒夜莉丝能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会称赞他不愧是能待在森鸥外身边的人，对于保命问题的敏感程度算得上相当高。
然而这并不是爱丽丝的问题，只不过是观念不同罢了。就像她也并非真正的幼女，比起行事不在森鸥外意志控制下时候的爱丽丝来，懂事、同理心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也并不是完全出于利用，只不过是她本身也更倾向于这么对待他们。
像是他们虽然现在表现得偏向于自己，其实不一定会在她和森鸥外之间产生实质上的矛盾时站在她这边，她都知道，那也无所谓。
对于在她不讨厌的时候的人，她不会选择拒绝，也不会让他们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为难，作出不必要的消耗。
“那您再等一会吧，再过一会中原先生应该就来了。”
这倒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其实私下透露首领办公室访客的消息也算是越权，不过对象是柒夜莉丝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平日里也不是没有过尾崎红叶、中原中也都被叫到森鸥外这里来的时候，只不过这一次，柒夜莉丝总觉得似乎不太一样。
前段时间已经出现过太宰治清剿收获的高峰期了，在那之后风平浪静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还是说，其实那也是对风暴的酝酿呢？
算了，无所谓，该来的迟早都会来，而这些和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条时间线的她其实没有太大牵扯。
看了看袋子里的曲奇，柒夜莉丝漫无边际地想。
其实她心里都有答案，只是要借别人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理由而已。
从别人身上找勇气这种事，还真是可笑啊。
“叮咚。”
电梯门打开，中原中也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幼女。他得知对方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抬手朝柒夜莉丝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敲了敲门，沉声说：“首领，我来了。”
于是柒夜莉丝毫不心虚地跟在对方身后偷偷溜了进去。
“莉莉丝酱？”只要一看到她，尾崎红叶的脸上就永远是那副温柔的笑容，“快到妾身这里来。”
看样子是她已经和森鸥外谈完了，现在轮到森鸥外要交代中原中也事务。扑在对方怀里的柒夜莉丝看看那边落地窗前的两人，决定先把他们放在一旁。
“这是缘花小姐教我做的甜点，我给红叶姐姐带了一份。”想了想，柒夜莉丝补充道，“我请教过缘花小姐啦，减轻了里面的甜度。”毕竟尾崎红叶似乎并不喜欢太腻的东西。
果不其然，对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软了：“只要是莉莉丝的心意，妾身都觉得开心。”
她知道会是这样。只不过她喜欢把能够做到的事情尽善尽美罢了。
尾崎红叶牵着她到长桌旁坐下，沏了壶茶，把柒夜莉丝给她准备的曲奇装到盘子里，比森鸥外还轻车熟路。
森鸥外：？
“那个，红叶君啊，你看是不是……”
“嗯？难道说，首领连工作之后放松的时间都不给下属吗？”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办公桌抱着我的幼女喝我的茶（？）
“妾身记得森先生不是不喜欢喝茶吗，正好不要浪费了。”对此，尾崎红叶可谓是从容不迫。
“红叶姐姐做得对，”坐在她怀里的幼女的双腿一晃一晃，“浪费是不对的。”
……你开心就好。
想起对方上次还因为自己尝到而她没有的那道鸡蛋羹对自己明里暗里冷嘲热讽了好几天，森鸥外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干部早晚会因为对幼女的偏爱滤镜暗鲨自己。
就离谱了，他有她没有那不是莉莉丝的问题吗？针对他干什么？？而且那是他想吃的吗？？？
这么一想，他对于对方即将品尝的甜点也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尤其是远远看见瓷盘里的曲奇的形状的时候。
“好，中也，差不多就是这样，还有……”
他决定放弃治疗尾崎红叶。
你看，还是年轻人听话——对于太宰治为自己拐来的这位，迄今为止不管在什么方面他都相当满意。
——“中也，我给你也准备了哦！”
“啊，谢谢，”然后森鸥外就看见对方朝着幼女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而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地对着自己说：“首领，您请继续。”
……好吧，他不应该拿正常标准来衡量和莉莉丝有关的事。
什，等等，那为什么只有他没有？
就算他姑且并不想品尝，但是关于自己没有这一点是不行的。难道说上次的事情还是给莉莉丝留下了他不喜欢她做的东西的印象？
“差不多没有了，你自由决定吧。”首领迅速向面前的少年交接完事宜，然后朝柒夜莉丝和尾崎红叶的方向走过去。途中他眼睁睁地看着尾崎红叶拿起一块显然完全不在对方审美点上的曲奇并咬了一口，面不改色地同怀中的幼女继续有说有笑——首领肃然起敬。
“你那是什么表情？妾身会想拔刀的哦。”尾崎红叶注意到森鸥外的动向，毫不留情地表示了她对对方的嫌弃，“中也，谈完了的话也过来吧，莉莉丝做的曲奇相当美味呢。”
森鸥外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究竟说的是实话，还是是因为对幼女的宠爱导致味觉出现了偏差。
毕竟要从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上看出“好吃”二字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
森鸥外一脸凝重地看着中原中也拿了柒夜莉丝给他准备的那袋。
中原中也对于食物是不怎么在意外观好坏的，更何况是莉莉丝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一份。他在幼女期盼的目光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决定不管尾崎红叶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会赞同。
事实是尾崎红叶说得完全不假，这曲奇快赶得上他在某些有名的专卖店给莉莉丝带回来的味道了，除了有些崎岖的外表外几乎无可挑剔。
“唔，相当美味啊，莉莉丝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嘛。”
森鸥外：不，我不信，你一定也被蒙蔽了味觉。
“你那副样子做什么，又不是没有尝过莉莉丝的手艺。”尾崎红叶对于这人在旁边的一脸凝重大为不满。
不，正是因为如此。
“喏，那里还有莉莉丝给你的那份，自己尝尝吧。”
森鸥外也顾不上疑惑为什么自己的那一包和其他两个人的相比看上去少得可怜，大概人类的天性就是好奇和求知欲吧。
他把它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在尾崎红叶“你烦不烦”和中原中也不解的目光中喂了一块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对于莉莉丝做的点心无比好奇的金发幼女。
柒夜莉丝看着，忽然觉得这个人确实不愧是首领。
……
爱丽丝似乎很喜欢这些曲奇，并且看上去很安全。
“爱丽丝酱觉得怎么样？”
“很好吃哦！比厨师长做得还要好吃！”金发幼女毫不吝惜对外貌奇怪的点心的夸奖。
很好。
那么，现在他要思考的问题就变成了，为什么上次那道鸡蛋羹留给他的阴影会那么大。
这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吧？
介于上次那道菜只有他一个人“有幸”品尝，这可能会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毕竟连制作者也才刚刚发现自己完全掌控不到制作出的东西的好坏。
柒夜莉丝看着怀疑人生的森鸥外，目光也不免带上几分同情。
顺带一提，在他思考的时候，爱丽丝不仅吃完了森鸥外那份，还把柒夜莉丝给她准备的那份也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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