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修正与失控（其一）
“……你是觉得我会插手吗？”
柒夜莉丝看了看能够以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刚刚的内容的术师，到底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来这里的原因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弄清楚“同化”的由来，另一个原因则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
如果天元只是因为术式的不足而只能选择“同化”，那么她可以用因果律帮他达到同样的效果。既然同化的结果注定要达成，那么她这么做并不算干预。
“未必会。”天元淡淡地说，“这世上的一切，在真正得到结果之前都是未可知的。
您认为这样不算干涉，可您不也不清楚接下来的发展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希望对面的人因为自己话语中的不敬而离去，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她原本就无需在意更多。
但是她所不在意的事物，却偏偏是那些在她所在意的对象身上自始怀有的冒犯、贪婪、利用、多疑……
宽容、允诺、信任，全都付诸了微不足道的存在。
多么得不偿失的交易。
……但是这也是因为他是人类，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想尽办法地将本就无价的事物进行衡量然后生出烦恼。
因为他不是她。
也没有人能够了解到她的想法。
“是你把这个任务派给他们的，”柒夜莉丝不是很理解天元的意思，“你对他们没有信心的话，也不会这么做吧。”
虽然柒夜莉丝不清楚想要阻拦“同化”的有哪些人，那些诅咒师集团姑且算一类，但是天元会将任务分给夏油杰和五条悟也的确是正常的做法，因为他们是现在的咒术界最强的一批力量。
就算来人里没有伏黑甚尔，柒夜莉丝也不觉得因此就该将任务交给实力相对较弱的对象。这不是小题大做，只是稳妥罢了。
“感谢您的夸奖，”
但是这一次，却并非如此。或者说，不仅仅只是因此。
天元当然清楚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实力，也知道对面的人现在所能够想到的事物。但是，不止是他们，其他的阴谋，更多的——
不容露出破绽的强力扭转回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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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去找理子！”还在继续消化才得到的信息的夏油杰面色一肃，将其他想法抛之一旁，“有两只咒灵被祓除了……恐怕我们得改变一下计划了。”
虽然从柒夜莉丝那里得知了针对天内理子的悬赏，但是来人会这么快是他没想到的。
想起银发女子承诺过黑发少女的事，夏油杰的神色带上了几分认真。
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天内理子。
“我去看看咒灵附近的情况，你和黑井小姐去找到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和五条悟分别后的夏油杰急行在这所学校内的走廊上，
是来历不明的人，还是【q】的残党？
……
是术师啊。
看到对方所驱使的式神后的夏油杰下意识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样一来的话就绝不能出纰漏。
不过事实是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不知道悟那边怎么样了。夏油杰想。不过应该也没问题，他的实力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五条悟知道自己对他那边产生了担心，搞不好会炸起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某个对象给自己发过的“白毛猫猫炸毛”的表情包，夏油杰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不知道莉莉丝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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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您对他们很有信心。”]术师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波动，但并非像是所说的内容一般，反而更接近于淡淡的质疑。
柒夜莉丝知道他的意思。结合之前的话题，莫过于在她对自我原则产生过改变的想法后的不信任。
银发女子微微地闭了闭眼。
她记得天元不是这么尖锐的人。
不，也不是尖锐。他的态度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指摘的。只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青年更温顺一点。但是如果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产生了改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他所产生这种介怀的内容，也的确依旧是她告诉过他的。是她自己产生了改变的动摇，所以……
不，不对。
但她分明还没有改变。
无论是她所了解的夏油杰和五条悟接下保护天内理子的任务，还是诅咒师集团、伏黑甚尔等人前去阻止这个任务的完成，这些都只是“世界”将发生的事情；无论何种结果，都是规则固定下的发展。
【打乱规则走的棋盘，只会损毁更多的秩序，直到将一切支离破碎。】……这不是她自己所明白的吗？
柒夜莉丝回过神：“那只是事实而已。”
事件的发展，世界的未来，未落成时不可见，落成既已为事实。
的确不曾留有什么能够干预的空间。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您不必这么早告诉我什么。”]
正当柒夜莉丝准备告诉对方自己摆正后的想法时，面前的术师却在她的话中出言打断了她。
[“刚刚是我太心急了。”]他的语气变回了最初的温润，甚至还要更柔和一点，带着似乎是觉得有所冒犯的歉意，[“我是信服着您的，自然不会对您的期望有所阻拦。”]
[“毕竟正如您所说，那并非是什么大事。”]
[所谓的“同化”，到底也还是人类内部自我推出的道路。
虽然莉莉丝大人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有所挂心，但是很快就不会了。
没必要为不会发生的事情同对方生出纠结。]
[“我们还是先等待现在结果……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天元看着对方金色的眼眸中闪过几丝鲜明而刺眼的疑惑，最终重归宁静。
“你说得也对。”
柒夜莉丝想，的确是这样。如天元所说，“同化”是咒术界都知道轻重的事情，那就等五条悟和夏油杰过来之后再看他们怎么决定吧。
自己来得的确早了一点。
……
眼见着银发女子驻足停留，同样归于寂静的术师露出一个无法被分辨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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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我大意了。”夏油杰揉了揉眉心，对自己的疏漏感到了几丝郁结。
没有因为怀疑五条悟，但是因为黑井美里提出的“没有及时找到天内理子”的可能而稍微心急导致对方被带走，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
“那也算不上是多大的失误嘛。”五条悟耸了耸肩。
杰又开始了，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轻巧，但要真的避免起来实际上也不容易，就连他都没办法保证能够面面俱到，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保护天内理子。
“那就把天内带去高专，让硝子做替身就行了吧。”
白发dk一边安排着计划，脑子里一边天马行空地作着设想：也不知道莉莉丝那边怎么样了，早点回高专应该还能和她聊聊看……不知道是会是老朋友叙旧，还是说会产生分歧？莉莉丝该不会直接把天元解决掉吧？
不过想归想，他也清楚既然柒夜莉丝走之前说的是“询问”，应该也不会随便动手。啧，还想着如果开战的话就可以惊掉那些家伙们的眼珠子了。
“不、不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身边忽然就只剩下两个高专来的人的天内理子强忍着害怕，大声打断了旁边人的对话。
不可以。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抓走了黑井；虽然高专的力量她刚刚也见到了；虽然旁边的两个人都是在为她的安全考虑……
为“星浆体”的安全考虑。
天内理子捏在衣角的手蓦然收紧。
……她连以后都没有了，还需要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吗？如果这些导致了她在临走前都见不到黑井，那才是最大的遗憾。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耍性子——”
“——如果莉莉丝在的话，肯定不会不顾我的想法的！”天内理子一咬牙，在眼底的委屈溢出之前用力地闭上了眼，脑海中闪过银发女子的样子。
从一开始对方就尊重了她作为一个人的想法。
虽然不清楚面前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事导致了莉莉丝被绊住不能出现，但是……
但是天内理子想起那双金色的眼眸，就是有这种信心。
如果那个银发女子在的话，绝对会理解她想要去救黑井的想法的。
五条悟不耐的表情被打断了，对于这个计划同样没什么异议的夏油杰也一愣。
黑发dk下意识地去思考如果是柒夜莉丝在的情况，但几乎是同时，他就清楚了这个答案甚至不需要想。
……但是柒夜莉丝不在这里，而五条悟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很难被更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发dk定定地看了旁边两秒，重新开口时却真的改变了计划。
“拖后腿的话，后果自负。”
五条悟的确莫名地感到了几分不爽，在听到天内理子那么笃定得理所当然之后；但他也明白天内理子说的是事实。
毕竟银发女子又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干了，更何况还答应过天内理子。虽然是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就答应的，但她说出口的事没做到的情况五条悟还是从没见过的。
就算柒夜莉丝会帮天内理子是柒夜莉丝的事，他不这么做也说得过去；但是……
“真是服了你了。”
看着在泪花中露出笑容的黑发少女，五条悟也只能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无可奈何。
算了，也就是多花点心思而已——谁让那家伙喜欢的就是这些事物呢……这样等晚点见到她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就没话说了吧。
五条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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