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被编排的命运
第5章：被编排的命运
克莱恩嘶吼着，近乎是咆哮一般朝着尼克斯扑了上来。
短暂的距离在这一刻仿佛是天涯一般遥远，尼克斯并未愣神，而是轻轻一闪，仿佛早就知道他会突然暴起一般的轻松躲了过去。
克莱恩一下扑空，再次摔倒在地面，他额头撑着地板，鼻涕眼泪不断的留下来，双齿紧咬，撕心裂肺的吼声从喉咙中发出，震得地板上的血水波纹荡漾。
“你害死了它！它是我的一切！”
“欢欢？”尼克斯似乎毫不在意克莱恩刚刚袭击自己的事，而是疑惑地问道：“欢欢是病死的，而且欢欢是一条狗。”
“在我看来，你比狗不如的多”克莱恩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但依旧是摇晃不止，似乎下一刻就会再次跌倒一般。
“一条狗能带给你什么？除了让你变得软弱，它什么都给不了你。”克莱恩的一句话似乎激怒了这个站在地联最高权力宝座上的人一般。
尼克斯朝克莱恩踏出了一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给了你生命！是我让你学会了一身的本领！没了我，你早死了两次了，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我带给你的一切，我自然有权力夺走。”
说着尼克斯已经走到了赤身裸体的克莱恩面前，左手伸出食指狠狠地戳在他的胸膛上，话语中带着绝对的权威，不容丝毫的质疑。
“那我欢迎你带走我的生命。”
此时的克莱恩并没有拍打尼克斯戳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而是缓缓的张开双臂，仰着头，眼皮半闭，血丝布满了他已经流尽眼泪的双眼，嘴角的弧度勾勒出一幕惨淡的微笑。那姿势是在迎接死亡，仿佛他根本不感激自己的第二次生命一般。
气氛这下就尴尬了起来，众人虽然知道要复活的这个克莱恩和尼克斯有着不浅的关系，可没人能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僵硬到这种看似没法化解的程度，就连远处的那个女虫人也看的一愣一愣的。
“先生，您的...衣服。”
一旁的女医生看到气氛如此微妙，灵机一动，拿出一套包裹在密封袋中衣服上前递到了克莱恩和尼克斯中间。
二人谁都没接那女医生话茬，而是互相审视着对方。尼克斯把手臂放了下来，克莱恩也是如此。此刻的二人都不能拿对方怎么办，一边是花了天价请外星友人复活的人，另一边则是有着让人难以想象背景的掌权者，这一件衣服或许还真成了二人的台阶。
克莱恩率先打破了僵局，他那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从尼克斯身上移开，转而抱歉的看了眼那先前被自己当成人质的医生。
“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一句道歉，并没有什么诚意的行动，克莱恩也不想多说什么，朝着女医生点了点头之后接过密封袋便朝着手术室的门口走去，路上还用余光瞥了一眼从观测台上走下来的女赞恩科学家，目光中夹杂的含义可能只有对方才能明白。
“唉？等等，你要去哪里？”
“让他去吧，他对这里比你熟悉。”尼克斯出言打断了正想上前拦住克莱恩的女医生，一脸无奈的道：“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他的身份晶片上我们之前就帮他恢复了所有权限，你们接下来就不用管这件事情了。另外，谁要是做出和保密协议不符的事，就自己从巨神上跳下去。”
众人纷纷应诺，显然这个克莱恩和他们的幕后老板有仇，而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尼克斯并不想拿克莱恩怎么样，就这一点来说，他们谁都不愿去多一句嘴。
“尼克斯先生，你们人类总是不断地在出乎我的意料啊，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或许我很快就会有突破性的进展了，我们赞恩帝国虽然很少有内部冲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少见有科技爆炸的情况发生。我先回去了，这一趟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消化消化。我们一周之后会启程回国，到时候我就不来您这里道别了。”
女赞恩离开前四只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仿佛是在道别一般。
不一会儿，手术室内只留下了尼克斯，和一群正在默默打扫的医生，没人说一句话。尼克斯就这么默默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先前站着的地方若有所思。
克莱恩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着，自己将他救回来...究竟这一步棋会不会下错了呢，自己又是否还是要像以前那样对待他呢。
良久，没有一个答案。直到他头顶的灯光熄灭，医生全部离开，留下那个生命之环上还微微闪烁着待机的信号，很快也将熄灭。
巨神港二号餐厅，克莱恩在公共浴室洗漱了一番之后便换了那一套衣服来到了这里准备用餐。
黑色的员工制服上用宽边条纹斜着覆盖了一些流线型的部位，整体看上去十分的修身和美观，背后阿特拉斯集团的LOGO搭配上配套的工装裤看上去甚至十分的潮流，橙色的装饰纹路也向周围人暗示着此人是特种部队的一员。
寻常员工的衣服是白色大衣搭配淡青色条纹，条纹颜色越深代表员工职位越高，蓝色衣服则是清洁和维修部门的人员，主要负责的是星港的所有后勤事项。红色衣服和白色条纹则是最神圣的的维生部门，不论是消防还是救援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剩下来的则是黑色的制服，标志着此人是负责巨神星港的军事部门。淡灰色条纹的都是清一色的安保人员和巡逻队，条纹颜色越鲜艳则越惹不起，一般来说红色条纹的抹杀队最为少见。
看着餐盘中丰盛的食物，克莱恩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银色的餐具映照着他的脸庞充满了疲惫。一口肉汤下肚，温暖渐渐的从腹部流向全身，他感受着身躯上的变化，渐渐熟悉着自己的感官，同时也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路。
此时他脑海中的记忆如同海啸般波涛汹涌，十来年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这一餐饭他也吃的魂不守舍。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离开了餐厅，默默地在庞大无比的星港内漫无目的游荡着，附近的一切是无比的熟悉，却又陌生。他渐渐的开始整理出了最初的记忆，他也应该是在实验室中醒来的。
自己接受过无数的训练，身体上的，心灵上的。自己多大了？不记得。自己是谁？没印象。第一次？是的，自己第一次离开这个太空堡垒是为了杀人！
他跟着一群和他一样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杀人机器，坐着一艘军事太空船来到了月球基地，他想起来了，在那里，有着它第一次杀人的回忆。
蓝色的激光脉冲穿透了一个男人惊恐的脸庞，将他的大脑烧出了一个恐怖的空洞，在他倒下去的时候空洞边缘依旧冒着火光，血液被高温蒸发，伤口当场被烧焦。
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感受了，或许当时他什么都没觉得，四周昏暗无比，时不时传来男人女人的惨叫声，脚步声，枪声混杂在一起。他们的手电筒光柱扫来扫去，枪口火舌不断喷吐，只有在自己跟着队友一起离开的时候，这座实验室才是安静的。
往后的所有特殊记忆，仿佛都如同第一次杀人一般。训练，休息，坐上飞船，前往一个又一个殖民地，一个又一个前哨站，科研基地，军事哨所，戒严管制区，杀死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来历，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人，直到他的最后一次任务...
在经历了十年的战斗生活后，他已经觉得自己能胜任所有战斗，克服一切险境了，然而这一次他来到了地球，这是他这份记忆中最令他感到切实的一场事件了。
俄联邦的一处地下实验基地中有一项重要物品需要被回收，那里曾在2192年被轨道轰炸过，他在出任务之前仔细的研究了任务简报。所以对那片地区的生物受辐射变异成怪物的事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那次任务却也是他们这个【毒蜂】小队所遇到的最严峻的一次行动，小队近乎全灭，而他的队长为了完成任务也在设施门口自爆。自己则是抱着从地下研究所找到的伊甸核心，勉强拽着已经脱力的身躯尽可能的接近撤离点，但最后他还是昏迷在半路上，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一只无.毛的土狗给舔醒的。
克莱恩走到了巨神星港的观景区，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望向前方那颗巨大的蓝色星球，心脏剧烈的起伏着，似乎不想再回忆下去了。但为了知道自己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再次深邃了起来，思绪又回到了过去。
自己的脸颊湿润无比，他用骨折的左手拨开小狗，右手艰难的将自己撑起来。看到小狗满嘴的血污他就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期间里是这只狗狗在给他舔舐伤口，为他清理和止血。
他的右手，第一次，缓缓的伸了出去，不是为了接受任务，也不是为了拿取奖章，更不是为了夺走一条性命。在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的时候，小狗便走上前来主动将它的头蹭到了克莱恩的手掌上，轻轻的扭动着自己的尾巴，摇着头摩挲着他的手掌。
那种温热传递的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条件的爱，来自一个不会言语的动物不求回报的爱，他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不由自主的跳动了起来。
以前的他，心脏只为了工作而无目的的跳动，但这一次，他为了这只可以被一脚踩死的脆弱生物而跳动。
克莱恩仅存10年的记忆里，第一次开始注意到了周围的一切，他清楚的看到夕阳的余辉照在俄联邦冰冷的冻土上。他清楚的看到那一片片雪花缓缓的降落在了树梢上，石块上，尸体上。身旁的小狗甩了甩身躯，开始绕着自己转圈。
这世间的一切是如此的鲜活，如此的美好，鼻腔中的血污，刺骨的寒风，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新生。
克莱恩的世界，从和这只小狗的第一次接触，才真正的染上了鲜艳的色彩。
手臂上剧烈的疼痛无情的将他从那短暂的美好拉回了现实，克莱恩这才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和伤势。通讯器损坏，充电设备损坏，唯一完好的便是那颗伊甸核心了。
自从2200年人类在木星大红斑上发现了伊甸元素之后，这种近乎是万能的物质便取代了2094年由海龙集团研发的可控核聚变成为了世界第一能源。这颗篮球大小的伊甸核心便相当于一颗中小型城市的供电心脏了。
在克莱恩修好自己的发讯器之前，他没打算等着阿特拉斯派人来回收自己，这场行动本来就不是合法登记的。带着那只无.毛土狗，他打算在这座已经被轨道轰炸给彻底摧毁的废墟城里先生存下去，直到他将发讯器勉强维修到能使用的程度，到那时借助伊甸核心才能给阿特拉斯集团发出了讯号。
然而对于一个左手骨折浑身是伤的人来说，此时他的战斗机巧丝毫派不上用场，食物，住所，药品，这三者缺一不可，除此之外他还得找到维修发讯器的办法。
没人知道他这七天是怎么带着一只小土狗活下来的，回收队的人赶到的时候只发现奄奄一息的克莱恩，周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掠夺者的尸体。
他的左手肿胀不堪，右手握着一把已经炸膛了的动能手枪，四周遍布着血液和身体组织的残渣，他身旁还有一只同样命悬一线的无.毛土狗在摇着尾巴。似乎是看到了有人来到，抱着伊甸核心的克莱恩和那只小狗这才昏睡了过去。
然而，后面的故事却并不是完美收场的。
在回到巨神港后，克莱恩的被检测出感染严重。作为最后一个幸存者，并且完成了任务的王牌士兵，他不可能会被抛弃。
在经过了半个多月的细心治疗之后，克莱恩终于完全的康复。然而这段期间内所有人对于他带回来的那只狗的下落却一再的隐瞒，直到最后，一名清洁工才肯告诉他，阿特拉斯集团并未按照他的要求对那只土狗进行和他同等的治疗待遇，而是将其抛弃在了巨神港的回收站内。
只是当他终于找到那只狗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具已经被埋在垃圾堆中腐烂不堪的尸体。在那之后，他便失去了一切的战斗欲望，对于命令毫无反应，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或许是因为近十年的恐怖军事训练使其并未产生出一丝的反抗欲与仇恨，克莱恩当时没有做出任何的报复举动。
但尼克斯不知是认为这个人已经失去了作用，又或许是不忍心，不过更可能的是不想浪费。他们将克莱恩在巨神星港上的记忆全部封存了起来，至于怎么做到的，没有人知道。
就这样，他在地球平静的度过了三年的普通人生活，作为一个博物馆导游，赚钱养家糊口，不过他依旧被保留了对于尼克斯的记忆。在这第二身份中，他知道自己出过一场事故失忆了，但自己依旧爱着自己的【母亲】，而那个【父亲】则为了身份选择继续呆在天空中的巨神星港上。
至于这个【母亲】，现在找回了曾经身份的克莱恩也明白了过来，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是自己以前的教官：叶雨婷。是他有意识起一直照顾着他的人，是叶雨婷教会了自己如何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中活下去。每一次扣动扳机，每一次手起刀落克莱恩都会将叶雨婷的战斗教导在脑海中重现。
良久，身旁的游客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人经过他的背后。克莱恩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自己的记忆已经理顺，但自己存在的意义却第一次是那么的迷茫。
或许现在的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自由，但同时却又那么的孤独，他貌似从始至终，什么都不曾拥有过。那份母爱，他也不知道现在还是否是真实的，亦或只是叶雨婷的监视工作而已。
这片观景区时常会有情侣互相拥抱，父母牵着孩子的手去商店购买零食。有的小孩躺在地上撒娇耍横，有的小孩看着大荧幕上的画面出神。
那份祥和包围着克莱恩，却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仿佛这个世界将他剥离出来，孤立了他。
克莱恩走到了一家冰激凌贩卖店前，看了看身旁已经渐渐走远的那一家人，小孩手上高兴的举着一个三球冰激凌。
“给我也拿一个，拿一个，额，那个...”此刻的他仿佛口吃一般，抬手指了指那个小孩，老板看也没看的快速将冰激凌做好放在了克莱恩的面前，速度快的让人看不过来。
店老板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克莱恩伸出的银行卡，抬起轻轻扫了一下，在显示付款成功后便不耐烦的说道：“15联邦币，好了，下一个！”。克莱恩这才愣愣的接过了冰激凌，缓步走到了一旁的一颗梧桐树下。
坐在椅子上，他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寒气，不由得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着这哈密瓜味的冰激凌，但不知为何，双眼中却有滚烫的泪水流出。
曾经的一切都已经明了，但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的难受，那种说不清的痛，那种道不明的哀，不断的弥漫在他刚刚跳动没一会儿的心头。
“你看那人干嘛呢，好端端的哭的稀里哗啦的。”
“嘘，别说那么大声，没看到是军事部的吗，还是橙色的。”
“对哦，可能是战友去世了吧。”
一旁的路人三言两语，从他身边路过也是指指点点，只是克莱恩现在到底是在哀悼什么，是那些连名字都不曾问过的战友？是那些连原因都没问过就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是那条和自己一起生活过一个星期的变种土狗？亦或是那个死去了的自己？没人知道。
但此时，在地球上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室中，五个身着斗篷的人却在互相争执着什么。
“够了，我不想再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了。”
“二哥说得对，我们在地球都等了快半个月了，什么时候接应的人才来！”首当其冲的两个人正是当时在博物馆中和克莱恩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询问朋友在哪里的游客之一。
“我们这次引发的舆论压力太大了，地联他们直接加倍了边境巡防，我们的接应船根本来不了，怎么走！”一名身形壮硕的大汉插嘴道。
“不走，不走也是迟早被抓到，你知道现在地联对这件事情看的多重吗？外星间谍罪可是会引发战争的，你别想的到时候万一真被抓了，那帮蜥蜴人会来救我们。”一名身材妖娆的女人不满的说道，一边还不断地盯着门口，似乎他们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
“闭上你的臭嘴吧，你走，你往哪里走，东西一偷，你还想走得掉？我们本来就是弃子，再有几天，大使馆那边就正式开会了，你还没明白吗？我们就是个幌子！”壮汉回应道，说着还将手中把玩着的一把大刀插回了刀鞘中。
“都消停一会儿吧，我们的身份现在很难再出去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头行动，聚在一起容易被一锅端。”五人中为首的一个精瘦男子出言打断了众人的抱怨。
“情况大家也知道，我们这次确实是被当枪使了，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只要熬过了这一次，钱的问题那些蜥蜴人自然不敢少我们的。”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黑包，从中拿出了一个怪异的仪器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按了下去，没一会儿，机器就发出滴的一声。
“这机器我已经弄来了，你们等会儿挨个换掉自己身份晶片上的信息。每张卡里还有5万块的联邦币，你们自己省着点花，至少得躲过这次大使馆的见面会。”
四张银行卡被他变魔术一样的从手中挨个飞到周围四人的身上，每个接住的人都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卡。
“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你们，没接到消息的，或者到时候没回消息的，你们就自己想办法离开地球吧，我先走了，大家自己小心点。”精瘦男子说完也不多留，直接打开地下室的一个通风口，钻进去消失了。
外面此时已经是深夜，燕京市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街道上的积水反射着周围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偶尔经过这个小巷的路人都打着伞匆匆忙忙的赶着路，没人注意到这个黑暗的巷子里会有个男子从墙角的通风口钻出来。
墙壁上的摄像头早就不知道被谁敲掉了，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看了眼巷子上方那只有一线的天空，巨神港此刻正漂浮在他们的上方。摄人心魄的巨型伞状空间站悬臂正缓缓旋转着，这个男子没说什么，而是缩着脖子走入了巷子深处。
而在数万米太空中的克莱恩似乎正盯着地球发呆，没人知道他们此时的目光正巧聚集在一条线上，一个是持枪抢劫燕京科研基地的强盗团伙首脑，一个是在博物馆被前者枪杀的失忆特种兵。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二人很快便会再次见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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