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铃响十下
第二天的大课间,余邈正在整理卷子上joy讲解勾画的重点单词,突然感觉后背被人轻轻点了下,转过头,就看见了拿着百乐p500黑笔的许让卿。
“怎么了?”余邈轻柔地问道。
“这周三还是你在广播站值班对吗?”
“嗯。”余邈点点头。
“那就好。”说着,许让卿从文具袋里拿出一个u盘,或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泛起了红意,“这里面我下了一首歌,明天你能帮我放出来吗?如果是最后一首就更好了。”
两人说话时,是一直在对视着的,许让卿的葡萄眼里除了一如既往的流光溢彩外,也夹杂了一丝明晃晃的祈求,敞亮又真诚。
余邈被看得有些受不了,她故作镇定地低下头,从许让卿的手上拿过u盘,温声道了句“好。”
许让卿开心地笑着:“谢了啊,余邈。改天请你喝奶茶。”
他眼里的祈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余邈熟悉的少年人的爽朗清明。
余邈也被这样开心的情绪所感染,嘴边噙着笑意。
这一刻,耳边是同学的叽喳喧闹,眼前是藏于心间的恋慕之人;窗外是暗沉的天际和翻飞的落叶,室内是明媚阳光下,翠湖的水波微漾。
余邈带着不为人知的欢喜又转了回去,继续摘抄单词。
正写着“approach”的一词多义时,易澜回来了,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两朵纸折金色玫瑰花。
“喵喵,快看!杜一弦给咱俩折的!”
余邈接过其中一朵纸花,细细观赏,情不自禁感叹:“好漂亮啊!”
玫瑰花是用金色锡纸折的,能看出来每一片花瓣都是一点点被手工弯曲成盛开的状态,花朵下面也用同色锡纸接了茎叶,更加栩栩如生。
“杜一弦也真是太客气了,周末都发消息解释过情况了,没想到还一直记挂着。”易澜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玫瑰花,和余邈闲聊。
周五那天,杜一弦因为家里有事,连电影都没看就走了,易澜和余邈也一直隐隐担心。等到第二天上午,就发消息问她情况怎么样,杜一弦似乎是不愿多说,只让她们放心。
又对周五提前走开感到抱歉,又对两人的关心觉得感动,杜一弦就趁着昨天晚自习的空闲,折了两朵玫瑰,权当小礼物了。
“不过,”易澜继续说道,“这玫瑰花真的好好看啊,等到周末,我得让她教教我。”
“对啊,没想到一弦手这么巧,我也要找她学。”
两个人头凑在一起,对着两朵纸花,一副要顶礼膜拜的样子。
温故在后边看着,想到一路上易澜护着玫瑰花的谨慎小心,觉得……嗯……真可爱……
“眼睛都直了。”一旁的许让卿有些看不下去,压低声音地似调侃似提醒。
“这不是她看不到我,我才能这么看她嘛,不然哪有这样的机会。”温故倒是自觉认证自己的痴汉属性,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火热的注视。
许让卿挑挑眉,有些讶异:“哟,还挺诚实。”
“你不是早看出来了吗?瞒着干嘛。”温故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手撑着下巴,话语间有点不自在,而后又嘟囔了一句,“只要她不知道就行。”
不知道许让卿有没有听清后半句,他只拍了拍温故的背,没带力道,只余掌心的温度,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座的傅华年也一直盯着易澜和余邈手里的纸折玫瑰,眼巴巴的,很是羡慕。
周末两天他本来想都用来陪杜一弦,可是竞赛班实在走不开,杜一弦也不准他逃课,勒令他必须去上课,她会每天都打电话给他报平安。
傅华年也知道杜一弦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麻烦到他,可他却从不觉得她是麻烦。他们两人从小一起在大院长大,在他眼里,感情早已深切。
傅华年的父亲子承父业,人也在部队,母亲是军医,两人都忙,很少有空照管他,可是只要有休假,都会陪着,所以其实一家三口的感情并不冷淡。
但杜一弦家的情况就复杂得多。
她父亲和母亲是大学同学,从校园走向了婚纱,一开始也羡煞旁人。可是杜母在生下杜一弦之后就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这是有迹可循的。杜父家庭条件一般,杜母和他结婚算是低嫁,说闲话的人从来不少,杜父又是个自尊强的人,婚后更是一心扑向工作,希望杜母过上好日子,可是沟通的缺乏和陪伴的减少终究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隙,杜母一直郁郁寡欢。杜一弦出生后,杜父还是很忙,杜母的心更加封闭。杜父也不是毫无察觉,只是他没时间仔细辨别,而且杜母的戏演得很好——她想陪孩子长大的。但是杜一弦六岁生日那天,伴随着客厅里的人声鼎沸,杜母终于无法忍受,她拿起了剪刀,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红色的血液汩汩而出。但杜父发现得及时,人救了回来,只是而后的九年杜母一直在医院治疗。
从小傅华年就很照顾杜一弦,每次看到她,傅华年都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尽管杜一弦的外公外婆也是那么地爱她。傅华年算不上多开朗的性格,杜一弦也是安静淡然的模样,所以两人其实很合拍,经常一起坐在院子里看云卷云舒,听风声雨声。
又想起些小时候的事情,傅华年叹口气:“这玫瑰,真好看。”
轻轻的一句哀叹被许让卿听到。
他想想,身边两个好兄弟,都在情窦初开的青涩里浮沉。
倒不觉得羡慕,也没什么遗憾,他的生活已然充实,甚至希望时间再多些,能和物理交手。
——————
这周三下午的社团活动好像比之前更加热闹。
天公也作美,万里无云,秋高气爽,校园里的树木四季常青,高大葳蕤。
余邈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先和易澜结伴去第三教学楼,再独自在广播站里整理资料,接着又去食堂吃一荤两素的炒菜。
最后,又是一个人,静悄悄地,站在操场边沿的阶梯上,看着许让卿打篮球,等时间快到了,就又静悄悄地离开。
她没有刻意躲藏自己,因为她所在的位置实在不是看篮球的好地方,遇见谁,也都能用逛一逛、歇一歇这样的理由解释。
她答应过自己,这份喜欢不应该影响到两个人,她不愿大张旗鼓地去看他,也不想把自己始终掩藏在黑暗里,所以她还是选择站在阳光下,默然注视。
许让卿下的歌是neffex的《destiny》。广播里放的时候,正好他们一群人吃完饭回学校。
/ijustwannabethebestatwhatiknow/
/betterthantherestjustwatchmegrow/
/putmetothetestandwatchmego/
当听清歌词的时候,余邈就懂了。听温故和宋临说过,谢渊这次发挥得不好,在班上都落到了中下游,更别说年级排名了,整个人一直都丧丧的。想来这首歌也是许让卿想送给谢渊的鼓励。
走在林荫道上的谢渊等人自然也听懂了这首歌中所迸发出的意气风发和桀骜不驯。
“今儿的歌,风格变化还挺大啊。”温故吊儿郎当地感概。
“好听不就行?”许让卿不甚在意地反问。
“是啊,好听就行了。”谢渊附和着,颠颠手上的篮球,额边的发被风吹起,他在迎着风走。
少年的背影在在落日余晖里依然显得挺拔,他们三五成群,有着饱食餍足的慵懒,也回味着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肆意。对,肆意。少年人的脊梁永远笔直,是因为他们的肆意给予了足够的勇气。
或许再过几年回头看,一次两次的考试根本不算什么,这时的悲伤更像是无病呻吟。可是现在就是现在啊,现在的他们没有几年后的成熟打磨,现在的他们就是一群包裹在学校里的学生,所见所得都在学校的规矩下,现在的他们本就在为几年后的回望叙写故事。
/buti’mstillgonnafightforwhatilove/
/stillgonnadieforwhatilove/
/stillgonnatryiwon’tgiveup/
/stillgonnafightuntili’vewon/
少年越走越远,歌声也逐渐消散在晚风里,但是旋律一直停留,停驻在所有人的心间。
哪怕后面的一段时间里,余邈的身边不再有许让卿,每当考试失意或者遇到挫折时,她总会翻出来这首歌,听过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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