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周晓然赶到咖啡馆的时候，陆子凛对面还坐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女性，兴致勃勃地向他搭讪，但陆子凛却眉眼恹恹，兴致缺缺，一直望着窗外，没怎么搭理她们。想必他先前就是借了她们的手机来打电话。
“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了？”陆子凛当时在电话另一边质问周晓然。
“我不是跑了，我是临时有事，不得不先走了。不是还有杨助理和张助理陪着你嘛。”周晓然咂咂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又状若无事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也学你跑出来了，但是我找不到你在哪里。”他说得委屈，语气放软，缓缓道，“所以，你要来接我吗？”
不是“能来吗”，也不是“会来吗”，而是“要来吗”。怎么听怎么品都有种诱导的意味。
最后她还是来了。一是杨舜乐再三央求她帮忙照看一下出走的陆子凛——
“你们两个大男人都搞不定他，更何况我？”
“不不不，就只有你搞得定总监。也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现在他只认识你只黏你。”
“大概是因为昨天他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我，我陪着他去照ct、办手续，照顾了他一晚上，所以觉得我比较可靠可信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非你不可了。拜托了，周小姐。”
早上她走了之后，陆子凛就开始闹别扭，不愿意继续住院了。杨舜乐和张云枫两个助理好说歹说才把他稳下来，哪曾想他只是虚晃一枪，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医院，还“贴心”留下纸条，说是要去找姐姐。结果他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了半天，最后走累了还知道进咖啡馆里待着，又问别人借手机打电话给周晓然。
二是……拒绝陆子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各种层面上皆是。在陆子凛说出“你要来接我吗”这句话时，她就莫名被蛊惑了。
“他要等的人已经到了，小姐姐们是不是可以让一下了？”周晓然礼貌客气地对那两位女性说道。
两个美女看看周晓然，又看看先前一直面无表情、但一见周晓然来了就面露喜色的陆子凛，颇为识相地起身让座。但她们看上去似乎十分可惜没要到这个帅哥的微信。不过没办法，毕竟陆子凛的手机在昨晚的车祸中不幸“牺牲”了。
周晓然在陆子凛对面落座，后者见到她便不禁嘴角翘起，像是诡计得逞的小得意。但很快他又拉下脸，微微鼓腮，气咻咻地往椅子后背一靠，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怎么了，还生我气啊？”周晓然看看他面前已经空了的雪糕杯，拿来菜单又点了几样甜品，自己则点了杯冰美式。
“那你为什么又要叫我来呢？”她不以为意地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用别人的手机打给我的？背熟我的手机号码了？”
“才、才没有！我记在纸上了。”陆子凛从口袋拿出一张便条，上面的手机号码估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杨舜乐手机上抄下来的。
“哦，这样啊，没收了。”周晓然一把抽过便条。
“哼，没用的，我已经背熟了。”他骄傲地说，随即意识到和前话相悖，马上闭嘴了。
周晓然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成功逗弄了陆子凛让她甚是开心，见好就收，把服务生刚端过来的甜点推到他面前。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吃吧，你喜欢的蓝莓酥皮挞。”
陆子凛看看周晓然，又看看面前这碟精致美味的甜点，最后还是没经住蛋挞的诱惑，默默地往嘴里塞东西，佯装生气的脸色稍稍缓和。
“吃完就不生气了哦？”
“……嗯。”
倒是还记得吃别人的嘴短。
“一会儿送你回医院好不好？”
“不好！”他三两下咽下食物，振声道。
“你的伤还没好，不回医院要去哪儿？”
“那你和我一起去医院吗？”
“我可以送你过去，但今晚我就不住那边了，我得回家。”
“那我也去你家。”
“不可以。”周晓然斩钉截铁。
“不要，我不要回医院，我跟你回家。”陆子凛也是倔。
“不行。”
“姐姐……”他忽然改变强硬语气，一转攻势，“你别不要我，我会听话，我会乖乖的。”
周晓然向来吃软不吃硬，更别说是陆子凛的撒娇和软磨硬泡。
就在她犹豫之际，她发现之前那两个美女坐在陆子凛身后的卡座上，伸长脖子竖起耳朵，还不时偷瞄几眼，似乎在八卦这边的情况。周晓然和她们对上了眼，她们赶紧坐端正，装作无事发生。
周晓然清清嗓子：“咳，出去再说。”说着赶紧结账拉着陆子凛出了咖啡馆。
她打电话找杨舜乐商量，后者告诉她，医生说按陆子凛的情况是可以出院的，好好静养，按时吃药就行。他建议周晓然先顺着陆子凛的意思做，免得情绪激动，又做出什么事情，对脑部造成损伤。
所以她没办法，和陆子凛在外面吃完晚饭后，无奈地带他回她家了。
周晓然现在对陆子凛的态度，半是别扭半是纵容。别扭是因为他是陆总监，纵容也是因为他是陆总监。
尽管陆总监清冷严肃的性子容易产生距离感，但富家公子、帅气上司的身份，依然极具吸引力。况且周晓然本身就偏爱熟男，就算陆总监年龄比她小，但在思想、人格和物质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她的理想，因此她对他抱有好感是正常的。
但也仅限于好感。
她向来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的了。工作了几年，资产不多，但积蓄也足够她偶尔享受高品质生活；没有千帆过尽，但也算小有阅历，而且人长得也不差，所以她从不妄自菲薄。
但与陆子凛相比，物质的差距、身份的隔阂，她的成就似乎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她和陆子凛之间的交流方式几年如一日，没有明显的情感递进，没有深入的情感交流，周晓然觉得她和陆子凛实在没法擦出什么爱的火花，交往的想法没有，攀附的想法也没有。嗯……这个或许还是有一点的。
周晓然某天闲下来之后如是总结。
当下她对陆子凛的态度也是别扭，逗弄他也不过是壮着胆子的一时兴起，确实挺好玩。她后悔答应得太冲动，其实根本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和实质上的准备让陆子凛到她家“做客”。
“你看，我家就那么丁点大，你确定要住这里吗？”周晓然拿钥匙开了门。
陆子凛扒着门框往里探头，左看看右看看，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她轻声叹了口气：“那好，进来吧。”
得到周晓然的同意，陆子凛才松开门框，高兴地走进家里。
这一点还是挺礼貌的。周晓然点点头。她拆开新拖鞋的包装，提醒陆子凛：“把鞋子脱了，换上拖鞋。”
“好。”
他虽然不喜欢这双又丑又没有图案的拖鞋，但还是乖乖地换上了，还主动把自己的鞋子放回了鞋柜。
周晓然稍稍放心了，这位暂时还是挺听话的嘛，虽然自称才五岁，但是比二姨家七岁的熊孩子好管多了。
嗯。那下一步该做什么。她有些无所适从，家里忽然多了位男性，总感觉别扭。
“我家没有电视，只有投影，你想看什么我可以给你放，或者我直接将pad或者手机给你玩也行。”
陆子凛摇头，翘翘脚拇指，低头盯着脚上的丑拖鞋。
“那……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早点睡觉也好。浴室在那边。”
“哦。”
自己的浴缸给别人用，而且是非伴侣型的异性，私人空间被打开了一个豁口，私密性得不到满足，周晓然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五分钟后，浴室门口探出个脑袋。
“怎么了？”
扭捏了一会儿他才回答：“不会。”
还不会给浴缸放水？周晓然反应过来，默了一下。
“你还穿着衣服吧？”
“穿着。”
“那我进来咯。”
放水的时候陆子凛忽然问她：“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嗯？”周晓然闻言抬起头，看见他认真且小心翼翼的眼，柔软而湿漉漉。
场面过于和谐，她没忍住大胆地捏了捏他的脸：“不会啊，我不会不喜欢你的。”
“哼哼，你要是不喜欢我……”陆子凛呲牙，“我还是会来找你玩，玩得久了就好啦。”
她没理会这番幼稚发言，伸手试探水温，关了水：“好了，去洗吧。”
陆子凛心情挺好，边摇头晃脑，边准备脱衣服。
“等等。”
周晓然看了看他包扎着纱布的脑袋，叮嘱道：“小心点，注意不要把头弄湿。”
“好。”陆子凛继续脱衣服。
“等等。”
周晓然想想还是不放心，拿来浴帽给他戴上。
“蹲下来一点。”陆子凛个子高，虽然周晓然踮脚伸手够得着他的脑袋，但还是担心弄伤他。
陆子凛顺从地做出个劈叉姿势。
算了，这人的腿怎么那么长。周晓然心里嘀咕，将他拉到浴缸边坐下，小心地将自己的粉红浴帽戴在陆子凛的头上。
“水里怎么没有小黄鸭？”
“什么小黄鸭？”
“一起洗澡的那种。”他一脸真诚。
“……”
“你想象它们在你旁边游泳就好了。”
二十分钟后，浴室门口又探出个脑袋。
“姐姐，你还没给我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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