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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觉醒


  九天之上,雾霭如雪纯净笼罩在这一方天地,其间宫殿,隐略在一片虚无中,像是人间的海市蜃楼,顷刻便会消失。走进了些儿,是金碧辉煌的楼台万千,连最削人的诛仙柱都颇具灵气,美则美矣,只是这死气沉沉的氛感,让人误以为天地初开时,这天界的条条框框与规矩便是与生俱来的,天庭横竖不过是个无情的锁仙塔。这时,有几位仙娥神兵穿梭在天桥玩耍,倒添了几分生气。

  连澈本是不想来这个鬼地方的,但一大早的她便感应到乾落的气息在天界内,便易容成一个相貌平平的仙娥。

  她望了望璃川的绣花鞋,叹了叹气,她自混沌觉醒后,步步生花,处处成景,碍于麻烦,她便未再穿过鞋子,近日终于穿上了鞋子,倒有些不习惯。

  她装作若无其事牵着璃川的手,来到这里,心里的怨气就要破膛而出,鸣龙也有些沉不住气,怕是下一秒就要从墟顶剑鞘出来,她望了一眼温柔如水的璃川,内心平静了许多,看来带璃川过来是明智的,毕竟璃川的美貌绝六界,她也爱瞧多两眼,瞧着瞧着,烦恼便少了许多。

  男人都好美色,天兵也不例外,在璃川妹子的三言两语下,天门就打开了,她们俩四处晃荡,也无人在意,这不由得让连澈觉得天庭此时确实是火烧眉毛且顾眼前,他们这些虚伪的仙人倒也不在乎旁的事儿了。

  她摘了一朵链桥河边的莲,被花瓣边刺出了血,虽是不痛,但心中疑惑更深了,天界为了防她,果真是下了血本。她拿着那朵开的格外妖娆的莲花,继续走着。

  走到无法前进的地方,前方是白泽之境,她拦住璃川,对她说:“好妹妹,你且帮我去探探底,看看天族人在干嘛,不过切记要小心,莫要被发现了,前方路途凶险,你不便再进去,若有变数,你记得摇响这个小铃铛,我会立马赶到。”

  她将金玉铃放到她的手上,一瞬间,铃铛缩成一个小小的物件,藏进了璃川的墟顶内。

  待璃川回过头来,她的身影早一步隐入万千云海中,消失不见,空气中还弥漫着她独有的淡淡的清香。

    

  白水之泽本为天河,后来因天神乾落一时震怒,大水漫灌,淹了整个人间,遂被断头断尾,将水引入天庭最边界,成为了一处最适宜修身养伤的仙境。

  连澈在结界外想了想,怕是乾落自己也懊悔不已,他自己破开的天河,到头来断成了他的囚所。

  她提起鸣龙剑破开结界,没等到丰神俊朗的乾落天神,反倒被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倾盆而下要把她淹死的那种,她还没反应过来,云雾翻涌成河,由天际而来,像疾风一样汇聚成一处猛烈地扑向她。

  一阵清凉,全身都湿透了,连最贴身的单衣也清晰可见,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扑腾的转动甩了一身水。

  她看了看自己,堂堂一位帝君,被天河淋了个措手不及,像一只嗷嗷待哺的落汤鸡。

  真是好啊,乾落,你越来越厉害了。

  她心里气鼓鼓的想着。

  门口飞来一个小男孩,只见其人身材矮小,年龄约莫人间小孩十一二岁,通体白净,面容洁如白雪,唯额间一点红痣。虽为小儿之身,可双眼明通,似水若玉,铮铮有神,明剑藏其间,明澈之境仙神万者不及,周身围绕着仙气,无丝毫污浊。

  果然如仙神录上所言,他是白水之泽的灵仙,现今已五万岁,由天地而生,生于白水之泽一颗莲中,自化为人身婴儿,是吸收了天地灵气的“行走宝物”。

  只见他双眉紧锁,面容肃静,她听见他先开口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河。”

  她收起鸣龙,拿出自己的小扇子,那可是拔了惜元好几根的凤凰羽毛做成的玉音扇,这扇子里还有一处光景可以休息,平日里惜元最爱躺在里面休憩,也不知今日有没有藏在里面打盹,若惜元在,等会打起架来,他估计又得掉几根毛了。

  连澈咳了咳,把扇子一遮,把自己的脸遮了个大半,只因刚才那白水之泽发的水有洗去容颜的法术,这三两下的功夫,估计早就把她不怎么样的障眼法洗去了。

  她停住了脚步,语气凶狠的问:“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如此对待本君。”

  她透过扇子缝隙看了一下那小仙童,那人依旧是面不改色,平静如初,看来是没把他唬住,不行。那得换个法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摇身一变,换了身衣裳,红衣如火,青丝被风吹起,一步一动,摇曳生姿。

  她把扇子移了下,刚好望见小仙童震惊的模样,果然如此。

  但让他震惊的并非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那张脸,她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和姿态,她的一切,都像极了他在梦境深处念想极深却丝毫记不起的那个人。

  她是谁呢?

  恰似故人归。

  他想起他的老师虞千鬼君曾对他说过一些极为奇怪的话:“你终究是要回去的,只是你修炼时间太短,难以抵抗外界的很多事情,你须得精心修养,专心修炼,有一天,你才能有机会与故人重逢。你原本的模样并不是这个样子,若你能遇到那个人,会一瞬恢复。恰似故人归呐~孽缘啊~”

  后来,在每年的一日,他经常梦魇,梦到那位红衣女子,她对他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楚,他只知道,后来她走了,他便来到了此处,随后日复一日的守着这白水之泽,看天河落,看天河升。

  无边孤寂,无边时日,少年徒期,往返不见。

  他望了望自己的身体,依旧是那个小仙童的模样,他走进了些,越来越熟悉的感觉翻涌而至,但是一种不可接近亦不可名状的威严迎面而来,他心悸有感,觉得窒息。

  他走到离她有一步的距离便停下,讪讪的开口问:“敢问这位仙友,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连澈摇了摇头说:“我曾在天庭上做过好些日子的半生阁主,或许你那时候见过我也未可知。只是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不知仙君可曾听过乾落天神,这条天河就是因为他那时生气而发的大水,后来才成了一条真正的河,说起来,他是你的祖辈。”

  小仙童摇了摇头,眼里满是遗憾。

  他静静的说:“我不过是在此清修,外界的事情我也不闻不问,实在是帮不到仙君,惭愧了。”

  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糟了,估计是那天河发水,把人给引来了,她得赶紧跑进去把乾落找出来。

  她忽然心生一计,她用力的挤出两滴泪水,对着小仙童说:“其实,我是天庭捉拿的罪犯,不日就要灰飞烟灭,但我的夫君还在白水之泽里,我想看他最后一眼,若能找到他,我死而无憾,小仙君,你行行好,把我带进去吧,若是被他们抓到,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了,好不好嘛。”

  小仙童望着她,心中越来越奇怪,疑惑也愈加多,情急之下,他一把牵过她的手,隐入了白水之泽中,关闭了结界。天庭的官兵追来,望见并无其他异样,想来不过是天河起落发水,便速速离去了。

  河下是他铸造的一片竹林,清风过境,雅致闲淡,比人间也毫不逊色。

  忽地天空开始下雪,飘雪如雨,零零碎碎的唤起了他的部分记忆,似乎已经遗忘了很久的记忆,久到他想起来都头疼欲裂,痛不欲生。

  他浑身开始颤抖,从刚开始他碰到她的手,那触碰之处如火灼烧,全身就开始疼痛难忍。

  连澈望见他的异样,往前走了几步,她开口说:“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细雪温柔,点滴落在她的发间,衣间,她低头望着他,他仰头看着她,那人红衣艳绝让一切失了色,天地需接受她的张扬,无处可逃,包括他,只为此俯首称臣。

  只见她忽然一笑,眼睛里倒映出如火一般的热,邪魅二字也折煞了她,应是天地最为娇媚的惊艳之景。红衣少女,立于雪中,傲骨铮铮里却是媚态万千,诡异。

  她唤来一把短剑飞驰而来狠狠插入他的胸口,正中心脉最深处,他没有痛楚,只觉得力量似乎在重洗,有什么流失殆尽,有什么在灼热重生。

  他用尽全身力气,冲上前去抱紧了她,他望见她额间闪烁的凤印,与梦境吻合的碎片记忆瞬间再现,梦里他吻了她的额间,只是那个他好像并不是现在的他。

  但只要一碰到她,他全身就会滚烫,像是三味真火在心头迸发,又有什么催促他触碰她,一瞬,他从那仙童的躯体里褪出,像是金蝉脱壳一般,他的一切都在变化,他化了一个成年的男子,透过她的眼睛,他在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是一个五官极为精致的男子,无边风月,他吻上了她的凤印,她的眼睛,她的唇。

  他抱着她,掉入了自己的结界内,他们落入无尽的河中,似海深,他额间的红痣破裂,什么体内被封印已久的物事瞬间被放出来。

  她推开他,结束了这个急切的吻,她望见他的样子,惊喜的喊出:“乾落,是你。”

  他笑了笑说:“帝尊,是我,我等了您好久,好久,久到我差点忘记一切。”

  她有点沉不住气,生气的说:“刚才你可是冒犯了我,乾落。“

  他点了点头,想跪下领罪,却毫无力气,只好在这无尽的漩涡中抱着她说:“臣知罪,待会领罚。”

  现在她不是连澈,她是混沌帝君,眼前这个人属于她,是她的臣子。

  她平静的问:“你为何如此快破开封印,可是听到了我的召唤,可我并未召唤,还是你本就知道,你怎会如此快觉醒,此事极为蹊跷,须等我回去仔细看看,其他的七位神到底是什么状况。”

  只见乾落苍白一笑说:“帝尊,您便是我的封印。”

  漩涡结界过了许久才停下,停下之时,有一人正在不远处望着他们,露出了冷笑,似乎有些生气,准备要离去,乾落天神终于放开了混沌帝君,只见混沌帝君转头便跑向刚才那人,步伐轻盈又急促,像个做了错事的人间小媳妇,他头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

  乾落望了望混沌帝君与那男子的身影,低头喃喃道:“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帝君变了许多呀。”

  随后他低头一笑,笑的意味不明,他也跟随着二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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