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思意成欢2
晨曦透过窗隙照进屋内,外面起了大风,呼啸地刮过摇曳的树梢,没合严实的窗吱呀作响。
顾意询缓缓醒来,目及陌生的被褥,眸中的困倦顿时被清明取缔,随着前边身子的酸麻和后背的剧痛,记忆瞬间回笼。
视线一移,只见一女子伏在床沿熟睡,她眼底有一片淡淡的乌青,再观茶炉上的药罐、床边的水盆、他身上缠裹严实的伤口,不难猜出她照料了他一整夜。
他昨日到陌生人家求救也是绝境之下迫不得已,并无把握主人家会伸出援手,毕竟他这伤看起来就非同寻常,救他等同揽下了一个大麻烦。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他遇见了心善之人。
见惯了尔虞我诈,忽然被善意以待,他谨慎多疑的心也软了一截。
顾意询忍着疼痛,抓住被角,往她身上盖去。
被子刚披上,南星出于独居的警觉性就惊醒了,看到他醒了过来,心下宽慰,不枉她辛苦了一夜。
南星露出了高兴的神色,立刻起身找碗。
药还有点余温,省了再热的功夫。
她端着碗到床前,做了个“喝”的动作,再塞进他手里。
顾意询微怔,联想昨日她都是以手势示意,明了她有口疾。
见他没反应,南星很是疑惑,难不成他等着她喂?
罢了,昨日也不是没喂过,无妨多个一次两次。
南星坐到床边,扶着他,药碗往他嘴边送。
他回神,忙接过碗:“劳烦姑娘了,我自己来。”
一口饮尽,顾意询真诚的道谢:“我姓顾,名意询,多谢姑娘救我一命。”
顾是男主中的大姓了,十个男主有一半姓这个,剩下的一半姓苏、陆、裴什么的。
南星边吐槽,边接过碗搁回桌上,为了交流,到柜子里找笔墨,却摸到了空空如也的盒子。
她暗叹一口气,昨日刚散尽家财,今日就无墨水润笔,再不开源节流,怕是后日就无米下锅了。
南星踱步回床边,托着他白净的手掌,纤纤食指点上他宽厚的掌心,认真地书写一笔一划。
乌亮的长发随着她倾身的动作滑落至前胸,发梢时不时扫过他的腕口,令人心荡神驰的氧意自他手心蔓延至心底。
顾意询稳住心神,尽力忽略掉手腕和掌心奇异的触感,以及萦绕鼻尖的淡淡女儿香,低声念着辨认出的字。
“霍,南,星……霍姑娘?”
南星点点头,抬首间,和他温情脉脉的眼眸对个正着。
顾意询嘴角微翘:“柔似南风,灿若星辰,姑娘人如其名。”
公子温如玉,一笑抵春风。
要她说,他最招人的当属那对桃花眼,潋滟水光朦胧似雾,笑与不笑都仿若含着一汪情。
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到这里她该害羞了。
南星猛然松开他厚实的大手,双颊微红,无措的往厨房比划几下,提着裙摆,逃也似的疾步离去,把原著里“霍南星”青涩软萌的小模样演得入木三分。
……倒也并非全是演技,她性子本就内敛,面对绝世美男子无意识的撩拨,脸红一下再正常不过。
南星拍了拍微微发烫的双颊,默默提醒自己他是渣男,千万别被表象所惑。
为了加深他的渣男印象,她强迫自己回忆起她即将要面对的悲惨遭遇。
原剧情里,顾意询离开霍家镇那晚,他仇家雇来的杀手找到了“霍南星”的家,他们没搜出顾意询,迁怒于她,欲杀人灭口,杀手见她长得水灵,起了色心,打算先凌''辱后杀之。
“霍南星”不会拳脚功夫,被他们占去了不少便宜,幸亏她有采毒草防身的习惯,且购买过毒''药应对泼皮无赖的骚扰。
趁着杀手们对她行不轨之事,她悄悄把剧毒洒进水桶里,毒水专往他们的眼睛泼去,趁着他们混乱,她将磨成粉末的毒草扬进他们嘴里。
她逃走后,幸存的杀手怕被雇主重罚,从义庄拉来一具身形相仿的女尸冒充,一把火把她家烧了个干净,并且不甘心的暗地里追杀她。
消息传回京城,顾意询以为她死了,十分悲痛。不久后,他被迫接受了家族给他定下的亲事,他的未婚妻正是本文女主苏欢玥。
身无分文的“霍南星”东躲西藏的赶到京城时,已过去了半年光阴,她到秦国公府找顾意询,发现他早已另娶,且夫妻相敬如宾。
她去的时机很不巧,恰好碰上苏欢玥治愈了他的情伤,小夫妻俩正处于感情升温期。
她心灰意冷,想离开京城,这时候的顾意询尚未看清自己的心意,误以为自己还喜欢着她,失而复得下怎肯放手,硬是强留了她。
他为了照顾“霍南星”,把她接进了府里,惹来不少风言风语,让苏欢玥这个明媒正娶的原配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
如此,苏欢玥对“霍南星”更没什么好脸色,秦国公府后宅波涛暗涌,顾意询夹在恩人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顾意询发觉自己最在意的人是苏欢玥,可“霍南星”到底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忍心抛弃她,也不想放弃苏欢玥。
酒席上,好友醉后笑道:“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红颜和知己两个都娶了不就迎刃而解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意询豁然开朗,当真生了两个都娶的心思。
在府里时,为了避免两个女人争风吃醋,他只得一时骗这个,一时哄另一个,后来东窗事发,苏欢玥和“霍南星”伤透了心,竟都选择冷落了他。
他院中除了原配,还有一位他不曾碰过的恶毒小妾,是他仇家派去的卧底,小妾在执行任务途中爱上了他,怕他纳了“霍南星”威胁自己地位,嫉妒的给她下了毒药。
“霍南星”死后,小妾陷害苏欢玥是凶手,为此,顾意询和苏欢玥生了隔阂。
两人虐来虐去,几度要和离。
真相大白时,顾意询和苏欢玥联手惩罚了恶毒小妾,搞垮了仇家,夫妻俩和好如初,甜蜜的度过余生。
南星叹气,看吧,这就是她接下来的命运,她不仅好人没好报,还搭进去了积蓄、祖宅、人命,纯粹是个增加男女主矛盾的工具人。
她心下自嘲:工具人此刻要去给男主做饭了。
家里无新鲜肉食,好在门外就是菜地,南星揪了两颗小白菜,打算煮点菜粥给他垫垫肚子。
她生前是个孤儿,凡事自给自足,厨艺自然不差,一锅普通的蔬菜鸡蛋粥熬出来香气四溢。
南星用干萝卜和酸菜炒了两碟下粥小菜,端进正房,赢得了顾意询的夸赞。
他有伤在身,喝完粥便沉沉睡去。
南星找出小锄头,背上竹筐和水壶进山采药。
穿进来之后,她继承了原著炮灰女配的记忆,哪座山好爬、哪个方向草药多、哪种草药能卖个好价钱都一清二楚。
日暮西沉。
山林多野兽,往常,太阳落山前她就归家了,但如今有个伤员要养,不努力赚钱就捉襟见肘,因此她今日格外卖力,踩着点下山,回到家时天光正好黑透。
顾意询还在昏睡,南星将手心贴到他额间,确认他没再烧起来,这才去厨房给他煎药,另起灶炉热上中午剩的半锅粥,从廊下割了块腊肉做一碟回锅腊肉。
做好晚饭,却出了意外。
顾意询眉宇紧锁,浑身冒冷汗,怎么叫都不醒。
南星不得已,提着灯跑去医馆请大夫。
老郎中把脉片刻,捋着白胡子道:“兵器抹了剧毒,他余毒未清,起高热属实正常,按时服药便好,不打紧的。”
南星很着急,比划道:可是他醒不过来。
老郎中摆摆手,打开药箱:“这是被梦魇缠了,无甚大碍,待老夫施几针替他疏通筋骨。”
他一针要收十文钱。
南星一脸肉痛地捂紧荷包,默默数他下针:一根,两根,三根……八根,共八十文,付完就剩五十个铜板了。
这下她是真的买不起生肉了,往后几天都要吃糠咽菜,她是不要紧,可病人总吃这个不利于恢复。
她一向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独居日子,突然间要多养一只吞金兽,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想到后续的药费,顿时愁容满面。
老郎中收费不便宜,医术倒是货真价实,针灸过后,顾意询松了眉宇,也不冒汗了。
南星付完钱,老郎中好心地帮忙拆了他身上的麻布,重新给他上药。
夜半,顾意询起了高热。
南星寸步不离的守着在床前,一时给他擦拭身体降温,一时给他加被子,还要看着药炉,几乎不眠不休。
两宿熬下来,她脸色都蜡黄了。
翌日,顾意询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南星给他喂药和粥后顾不上休息,煮上几颗鸡蛋,打算带上山充饥,随后匆匆出门去采药,依旧晚上才归。
这晚起,顾意询不再发高烧,她不必夜夜守在床前,南星索性把房间让给他,自己收拾出隔壁的空屋当卧房。
接下来几日,南星在出门前给他备好午饭,药罐搁在屋中小炉上温着。
晚间,她披着夜露回来时,顾意询还在昏睡,不过药罐空了大半,饭菜也吃得干干净净,想来他白日醒过来一次。
攒够五日药材,南星分类整理好,一次性背到药馆去卖。
生药材和干的毕竟不同,亦未经过处理,是以价钱和医馆里卖的那些不能比,而且顾意询的药快喝完了,她顺便找老郎中开副新的。
老郎中很厚道,开的都不是贵药,她取完药还能剩下一点钱。
老郎中觑了眼抓药的孙子,背过手挡在嘴边,悄声道:“你放心,老夫不是个多嘴的,你家那位的事儿老夫权当不知。”
年轻女子家中躺着个年轻男子,若是被人发现,她名声就不用要了,往后她出现在人前,那冷眼和唾沫星子非得冻死她不可。
老郎中摇头叹息,嘟嘟囔囔:“老夫见你勤快,本想挑个好日子把你说成孙媳的,可惜了。”
他孙子模样周正,是将来的坐堂大夫,镇上数一数二的好郎君,若是没有顾意询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这倒是门好亲事,算她一个哑女高攀了。
南星扛不住老郎中的怨念,赶忙溜进市集。
家里快没米了,她买了一斗米,一些做手工的布料丝线和墨锭,没有耽搁的往家中赶。
刚进门,就听见一个含笑的声音。
“回来了。”
顾意询在花草架前提壶浇花,他昂首而立,明明穿着她父亲的灰色麻衣,却不显半点寒酸,仍旧是一位温文儒雅的皎皎君子。
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何况是笑脸相迎的美人,南星不自觉的跟着笑。
他近日身子好些了,不似以往整日昏睡,见她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上前搭把手,见到墨锭,笑问:“霍姑娘除了自己的名字,可还识得其它字?”
南星先点头,后摇头。
繁体字她只勉强看得懂,不怎么会写,来到这个时代后,她除了采药和做手工,也练过一些繁体字,不过书籍很贵,她买不起,只能翻出父母留下的五本认草药的册子,上面常用的字有限,她学不了几个。
“霍姑娘的意思是,识得一些字,但不多?”顾意询揣着八面玲珑的心肝,一下子就猜中她的意思。
正是如此,南星点头。
他笑道:“叨扰多日,正不知如何相报,倘若霍姑娘不嫌弃,就让我来教霍姑娘吧。”
原著也有这个情节,在目不识丁的哑女眼中,学富五车的世家公子优秀得不能再优秀,不由得心生爱慕。
天光晴朗,二人坐在案前,你教我写,好似风都温柔了几分。
南星学得认真,即使总是缺撇少捺,顾意询也不厌其烦。
他教的是诗经中的《东门之杨》,“杨”字她总是习惯简写。
“嗯……”顾意询摩挲着下巴沉吟,“霍姑娘,得罪了。”
他展开长臂,握上她执笔的手,很缓慢的一笔一划勾勒出了标准的行楷“楊”字,随后,带着她用赵体和瘦金体各写了一遍。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公子身姿颀长,挺拔如高山松柏,他望着她朗声念诗,目光悠远,仿佛他正是诗中那位苦候恋人的事主,而被他凝视的人,自然成了让他苦等的女子。
院中花香隐隐,清风怡人,正是暧昧的好时机。
南星目光闪了闪,扮羞地垂下首,心下却默念:好看是好看,可惜是渣男,大!渣!男!谁爱上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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