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思意成欢5
深山野兽多,山上不能待;藏到别人家里,会连累无辜的人;为了确认杀手是否如原著那样假造她的死亡现场,她也不能马上离开霍家镇。
思来想去,唯有水里能让她逃过一劫。
南星给浴桶倒满水,就这么穿着衣裙跨入桶中,将竹条的一头含在嘴里,埋头沉入水中,控制着另一头竹条始终露在水面上,然后开始练习换气。
这根竹条是她挖笋时采回来的,指腹大小,长约二十厘米,竹节被提前打通了,可以当成吸管来换气。
苦练一上午,她五次不自觉的用鼻子呼吸,被呛到;六次咬不住竹条,差点憋死在水里。
正午时分,南星做了在这个家的最后一顿饭,吃完之后,把衣服和干粮裹成包袱,将几种毒药分开装进荷包里。
房子和田地原本值两百两,因为是急卖,最后被压到了一百五十两,一百一十两拿去疏通关系换路引,十五两给亭长作辛苦费,十五两给了顾意询,她还剩十两。
南星摸着这几个宝贝疙瘩叹气,就这么一点点积蓄,今天还要花去不少。
太阳开始西斜,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写了十几张交流用的纸折起来,锁门之后小跑到东区。
东区环水,汼江从霍家镇顺流而下汇入溶江,溶江再经江南岸口奔腾到海,是以比起马车,出入霍家镇走水路更快。
南星花了点时间在江岸寻找适合藏身的地点,又花了二两银子叫来两个苦力,把她早就选好的大石从山脚搬到岸边,投入江边。
一来一回,夕阳西下,晚霞红艳如血。
为了掩人耳目,南星从主路大摇大摆的回了一趟家,拿上行囊,从后门出去,绕了很大一段路回到东区的岸边。
保险起见,她把包袱藏在不远处的树上;药粉不能沾水,她把荷包放在另一块石头下。
马不停蹄的做完这些,她已一身的汗。
霍家镇逐渐被夜色笼罩,缕缕炊烟升起,稚童们放声嬉戏,隐隐传来母亲在唤调皮孩童归家的声音。
身后是人间烟火,身前是沉沉江水。
天上群星闪烁,草丛里虫鸣螽跃,一切都在显示戍时已到。
南星望着黑沉沉的江水,急切和担忧都转变为害怕,绣鞋伸了进去,鞋头刚湿又不安地缩了回来。
这江里,怕是有好几具陈年旧尸。
旁边不知是蟋蟀还是别的虫子忽然发出声音,南星草木皆兵,吓得一脚踏进江里。
幸好她找准了位置,正好踩中下午垫下来的石头。
既然已经下水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南星在石头上站稳,咬着竹条慢慢蹲下,幸好岸边有水草垂到水里,露在水面上的半截竹条并不显眼。
靠着竹条是有气可换,但到底呼吸不顺畅,待久了会很难受,双唇和脸部肌肉酸痛不已。
夜渐深,江水很凉,冻得她瑟瑟发抖,竹条还有一截露在水上,怕这些细微的振动被察觉,她还得拼命忍着颤抖的本能,着实辛苦。
过了不知多久,岸上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她离水面很近,隐约听见岸上有人踩中了什么,另一个人像是不满地说“小心一点”。
为了捉老鼠和兔子什么的,会有人在草里挖陷阱,岸上的人应该是踩到了捕鼠夹。
听不太清楚,她是根据听到的信息猜的,想来八九不离十。
对方应该是在分头搜寻,南星毛骨悚然,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很快,她听不到岸上的动静了,可她不敢贸然上岸。
她静静的等,直到隐约听到草丛被拨开的声音,应当是那些人谨慎的再搜一遍。
南星从一默数到一百,才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脑袋在水面上,就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周围没有任何人,不远处的霍家镇灯火寥寥。
安全了。
她爬上岸,丢开竹条,拧出长发和衣裙里的水,在寒凉的夜风中小跑向前。
还好,包袱和荷包都还在。
南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换下来的那套直接卷成团沉进江里。
她沿着小路轻手轻脚的回到家附近,等了一会儿,看到她家窜起了火舌。
怕杀手们离去时发现她,她赶紧躲到大树后,过了好一阵子才探出头。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屋子已经完全被点着了,邻居们发现了她家的异样,怕烧到自家赶忙奔走相告,呼吁大家起来救火。
“走水啦!别睡了大家快起来!”
“救火啊!快来救火啊!”
深夜,霍家镇因这场大火热闹如白昼。
南星哪里都不敢去,索性靠着大树坐下来,挨着树干打瞌睡了半宿。
黎明时分,霍家镇重归沉寂。
一大早,南星蒙面进镇买些吃的,顺便打听消息。
她家走火一事果真成了男女老幼的谈资,买完东西,她已经得知在外人眼中,她家是不慎失火,“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被活活烧死了……是亭长大发慈悲给“她”办的后事。
说到亭长,被烧的屋子其实已经是他的了,他有自己的祖宅,但因为爱财,平常会干点低价买入、转手高价卖出的黑心勾当。
刚买的房子被烧了,算他倒霉吧,不过他本就故意压低了五十两银子买她的祖宅,那五十两银子权当赔给他重建的费用了,以如今的物价,重建也花不了那么多,他还有得赚。
至于那被烧死的“霍南星”,应该就如原著中所说,是杀手们从义庄找的一具无亲无故只能停在那里的女尸来冒充的。
杀手寻着线索找到她家,抓不到顾意询和她,又找不到顾意询偷走的周知报他们贪污的证据,怀疑顾意询唱了一出空城计,也怀疑顾意询可能把部分线索藏在她家里,只是太隐秘了他们没找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干脆就一把火全烧了,为了不引起镇中其他人的怀疑,干脆伪装成是屋子主人不小心烧的。
目前的走向都和原著里一样,顾意询两个月后就会得知她的死讯,而她的“死”是顾意询选择苏欢玥的关键。
现在,她有半年的自由时间。
霍家镇是不能再待了,思及此,南星揣着新买的馒头包子走到渡口,然后犯了难。
她买包子的时候,想要哪个就指哪个,老板包好后会报价,她照给就行,问路却没那么简单。
她带了纸笔,写好了给船家看,可船家不识字。
南星只好用手比划,奈何船家也看不懂。这般纠缠片刻,两人达成了共识:船家送她到下一个渡口,她去找识字的人载她。
小船慢悠悠地驶在江中,两岸花红柳绿,远处青山连绵,风景如画。
南星无心欣赏,默念道:系统你在吗?
【在的,宿主。】系统很快回答。
南星含着泪诉苦:不能说话好麻烦呀,你看,我出个门都困难重重,说不定还会因为说不了话而赚不到钱,我以后可能会活活饿死,所以你能帮治好声带吗?我保证不在认识的人面前说话!
【这是宿主的人物设定,起码原著结局了我才可以给你修复,请宿主再忍耐忍耐。】
原著结局的时候,她差不多就要去做下一个任务了,那个时候再说话还有什么用……
南星很郁闷,恶狠狠地啃着豆馅包。
下午,到了下一个渡口,不知这里的摆渡人是不是全都载客去了,这里静悄悄的。
她给船家结了钱,等了又等,还是没有船只回来。
眼见快傍晚了,坐了大半天的船她浑身酸痛,打算进到市集里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再说。
南星心想,反正不知道去哪里好,如果这里治安好的话,在这里落脚也不错,半年后再上京城继续做推动剧情的工具人就行了。
她幻想着自己靠手工营生,生意火爆,走上了包小倌的人生巅峰,不知不觉就到了市集里。奇怪的是,这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有一家铺子开门,也没有一点声响,安静得诡异。
南星警觉地后退两步,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情况,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抱着半袋米急匆匆地跑过。
妇人折返,骂道:“你是不是傻啊?!都这个节骨眼了怎的还不躲,不知道马匪最喜欢抢你这种小姑娘了吗?”
马匪?是强盗吗?
南星还在琢磨她的话,妇人恨铁不成钢,过来拉她。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妇人力气很大,南星挣脱不开,而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随波逐流的跟着她。
妇人边走边问:“你是哪家的?你爹妈怎么不管你?你兄弟怎么不护着你?”
没听到回答,妇人紧接着骂道:“我问你呢,你说话呀!难不成你真是个傻的?我就说,马匪都来过几回了,哪个姑娘家会杵在路上等着被人抢啊!”
南星好冤,她不是不想说,是不会说啊!
妇人抽空瞥了她一眼,小声嘀咕:“模样这么标致,脑子却坏了,也挺可怜的。”
……她无语问苍天。
跑了一刻钟,南星气喘吁吁,看妇人明明很累,却没有停下来,想起她说的强盗,只得咬着牙继续跟着跑。
同时,她也担心妇人是人贩子,暗暗提防。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杂乱的马蹄声。
妇人身子一僵,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快跑!”
南星明白情势很严峻,脚下生风,发挥出了人生中最快的长跑水平。
两条腿敌不过四条腿,很快,一群虬髯大汉把她们团团围住。
“吁——”马匪纷纷勒马,看到南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蓬岭竟还有这等绝色!”为首的大汉用马鞭指着她,“自己上马能少吃点苦头,否则休怪我们伤了你这细皮嫩肉。”
南星望着他们悬挂腰际的大刀,心里直呼倒霉,这不是刚逃离虎口又掉进了狼窝吗?
见她没动,另一个壮汉鞭了两下大树,直打得树叶哗哗掉,他恶声恶气地呵斥:“没听到我大哥的话吗?还是你想现在就伺候我们哥几个?”
其他人纷纷淫''笑。
妇人盯着他们的刀,面如土色,喃喃自语:“死就死了,反正家里没人了……死了还能见到我的儿……”
一个马匪在她身边的空地上狠狠扬鞭,骂道:“老东西!你也得跟我们上山!”
妇人到底没有勇气撞到刀口上,惊骇地捂着嘴,小声呜咽。
南星左右为难,这时候系统派不上用场,还是得靠她自己。
她摸着荷包里的药粉,想着这里人多,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们几十个人,看来只能先跟他们上山,届时逐个用毒药放倒了。
首领见她不言语也不动作,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她的美貌到底难得一见,这么好看的脸打坏了怪可惜的,鞭子临时改了方向,抽在她身上。
痛!南星捂着胸腹,疼得掉下泪来。
美人梨花带雨,如出水芙蓉,如带露清荷,娇娇媚媚,楚楚可怜,饶是心狠手辣恶贯满盈的马匪都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妇人抹着眼泪,替她求情:“你们别打了,她脑子不好,是个傻的,听不懂你们的话。”
南星又感动又无奈,她只是声带有问题,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马匪当真了,面面相觑,大当家挥手:“捆了。”
两个大汉下马,拿着麻绳过来绑人,周围草木一动,一群官兵挥刀冲下。
“有埋伏!”马匪喊道。
“杀!”大当家抽刀,其他人也纷纷抽出兵器。
嘶喊声不绝于耳,兵器交接叮当作响,血肉飞溅,刀过头落。
南星和妇人被困在中间急得不行,偶尔躲避挥过来的利刃,打算伺机逃走。
官兵太多,再打下去不过是以卵击石,大当家三两下擒住南星,刀子横在她脖子边,大喝:“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南星欲哭无泪,她碰上的都是什么事啊!先是被追杀,后又成为人质,这就是炮灰女配逃脱不了炮灰的宿命吗?爷哀了!
吐槽归吐槽,正事还是要做的,她手中捏着刚才趁乱摸出来的药粉,一有机会,她就把见血封喉的毒药扬进他嘴里。
如果她真的命丧于此,怎么着都得带走杀她的凶手。
因着他的话,官兵没有轻举妄动,大家渐渐停了手。
大当家冷笑一声,对他们道:“让路,放我们走。”
话音刚落,一支箭破空射来,眨眼间,狠狠钉在了他的眉心上。
大当家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死不瞑目的往后栽倒。
山上,一位穿着蓝色华服的青年健步踏来,他年约二十,剑眉星目,隽逸无双。
青年收弓,薄唇微启:“顺丘,不留活口。”
他身后的玄衣男子躬身:“是。”
南星睁大双目。
倒不是因为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大帅哥,而是因为帅哥嘴里的话,不留活口,难道包括了她们这些无辜的人质?
她想知道答案,又吐不出话来,急得要死,刚想带着那个婶子往边上躲,岂料一个马匪先一步察觉,他直接一个刀柄锤过来。
南星后脑一痛,看到青年神情专注的再度开弓。
姿势还挺帅,如果不是射我的话——她晕过去之前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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