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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结义


清晨,已经修复了大部的五庄观与万寿城沐浴在温润的阳光中,被迫流离了一夜的修士们已经渐渐返回住所。

        资格较老的几个修士搬抬了桌椅坐在主干道上,登记着这一夜的损失以备向五庄观求取一些援助。

        五庄观中,几个道徒端着各种器具行走在长长的石阶上,那前方的广场上摆起了一张披着金色布匹的长桌,桌上摆放着简单的几样祭品,外带一个青铜香炉。

        几缕青烟冉冉升起。

        猴子与镇元子默默地站在长桌前,一旁站着十余名五庄观的道徒还有包括赶来的吕六拐在内的玄奘等人,至于那高空中,远处的群山上,则潜伏着各方的探子。

        对五庄观的监控,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许久,一位童子端着盛有清水的碗放到了桌前。

        猴子看了看那碗中荡漾的清水,又瞧了瞧镇元子,那眉头蹙成了一团。

        镇元子一步步走到长桌前,点起三炷香,象征性地朝东边拜了拜,插到香炉中。紧接着,他用指甲轻轻一划,划破了手指,将两滴鲜血滴入碗中。

        鲜红的血遇着清水,迅速扩散了开来。

        转过身,镇元子将放置桌面的另外三炷香朝着猴子递了过去:“到你了。”

        然而,猴子却没伸手去接。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镇元子捋着长须轻笑道:“怎么?看不上老夫啊?”

        猴子眨巴着眼睛道:“看不上不至于,好歹也是有数的大能。”

        “那是信不过咯?”

        “我信不信得过你,重要吗?”猴子翻了翻白眼,朝着头顶的云层使了个眼色道:“他们信不信得过才重要。”

        “那还犹豫什么呢?”

        瞧着那碗里的血水,猴子悠悠叹道:“我在想,蜘蛛的血会不会有毒。”

        这一说,镇元子不由得笑了出来,道:“老一辈的称贫道为六脚蜘蛛镇元子,可实际上,贫道的本相也只是与蜘蛛相似而已。并非蜘蛛。大圣爷大可放心。”

        猴子长叹了口气道:“不过想想也是多心了,就算有毒,该也是毒不死我的。要那么容易被毒死,那真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他伸手接过了镇元子手中的三炷香,点燃,朝着东方象征性地拜了拜,随口叹道:“我这辈子拜的可不多,即便是天地。这也只是第二次。所以啊,这可是给足你面子了。”

        “上一次是何时?”

        “上一次是成亲的时候。”

        “哦……”镇元子微微点了点头,道:“看来我还得抽空到华山探望一下弟媳啊。”

        “有说过你当兄长吗?”

        “贫道可是比你老了数万年啊,贫道不当兄长,难道你来?”

        将那三炷香插香炉中,猴子缓缓回过头来,哼笑道:“只以兄弟相称,不论长幼,如何?”

        镇元子无奈笑了笑,摊了摊手道:“行吧。就依你。”

        听到这一句,猴子才伸手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碗中。

        一旁的黑熊精悄悄往小白龙的方向靠了靠,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咒法吗?”

        “不是咒法。”

        “不是?那干嘛忽然要结义呢?效仿凡人那一套干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白龙微微仰起头,得意地说道:“这是在做给其他人看得,三清不吭声,须菩提祖师不露面,镇元子和大圣爷结义,已是表明对这西行的态度。往后,我们也可少了许多麻烦。”

        犹豫了好一会。黑熊精摇头道:“我还是不懂。这镇元子不是对西行恨之入骨,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支持的?居然还主动提出结义。”

        “也许是怕其他修士像他这样撞上来吧。”回头望了一眼面色淡然的天蓬,小白龙轻声道:“真心的原因,恐怕之后那头猪知道了吧。不过他也是跟我们一条船上的。他觉得好,应该就是真的没问题了。”

        ……

        此时,昆仑山金光洞前早已经汇聚了上百名外貌各异的修士。

        有头发花白的似老人状的,有看上去正当中年的,有面庞秀气看上去青春依旧的,更有好似孩童一般的。可无一例外的。任何一个都衣冠楚楚,看上去地位非凡。

        这些,其实都是阐教如今没有在天庭任职的各派系大佬们。

        万寿山战事一起,他们便通过各种渠道获知了消息,在透过五庄观内部道徒知道战事因玄奘而起之后,众人便连夜赶赴金光洞求见太乙真人。

        可惜的是,太乙真人并不在观中,而把门的道徒更是不准他们入内,以至于这众多道家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只能聚在大门口苦等至今。

        忽然间,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太乙师叔回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朝着西面望去。

        远远地,太乙真人手握拂尘,腾云而来,那脸色很是难看。

        “参见太乙师叔!”

        “参见太乙师伯!”

        “参见太乙师叔祖!”

        还没等太乙真人落地,那些个修士已经一个个躬身行礼,然而,太乙真人就连半点回礼,哪怕是让他们免礼的意思都没有。

        刚一落地,太乙真人铁青着脸便大步朝着大门走去,就好像那四周的晚辈都不存在似地。

        缓过神来,那一众修士都连忙朝着太乙真人围了过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太乙师叔,那五庄观的事情究竟要如何处理?”

        “太乙师伯,妖猴已经出山,不可不虑啊。”

        “金蝉子西行本是他佛门的事,可却危及了我道家,恐怕,此事还是早做打算为妙啊……”

        说归说,这片熙熙攘攘的,却也都是有些资历的人了,自然都懂得礼节,也没人敢直接挡在太乙真人的面前。

        至于那太乙真人则依旧好像当他们不存在似地,铁着脸一步步地朝大门走去。那一众修士也只得紧紧相随。

        转眼之间。太乙真人已经在众修士的簇拥下跨过了门槛。

        一位道徒匆匆来到太乙真人面前,躬身拱手道:“弟子恭迎师傅。”

        太乙真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这一停顿,四周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呆呆地望着太乙真人。等着这位截教临时当家人的表态。而太乙真人却只是静静地站着。

        一阵清风吹过,摇曳着金光洞庭院中的草木。

        许久,太乙真人轻声道:“把他们,都赶出去。”

        “啊?赶出去?”

        一时间,在场的修士都有些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懵,那道徒可不懵。

        得了自家师傅的令,四周的几个道徒当即围了过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诸位,还请先回去吧。”

        那为首的几个人欲言又止,可眼看着太乙真人那不理不睬的坚决模样,也莫奈何。

        无奈之下,只得一个个躬身拱手做请安状,转身离去。

        不多时。大门轰然闭上,那些个外来的修士被一个不剩地驱离了出去。

        太乙真人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迈开脚步朝着观内走去,轻声道:“往后,再有人找,就说为师闭关了,什么都不管,也管不了了。如果有哪位能人指责,就将为师那阐教的掌教令牌给他。”

        “给他……”那道徒顿时吃了一惊。

        “对,给他。谁能管。谁去管吧。为师是无能为力了。”

        那道徒整个怔住了。好一会,直到太乙真人走出一丈开外,他才缓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低声道:“师傅。那如果是几位师叔师伯来问呢?”

        “他们来了吗?”

        “有几位来过了,不过大都没说什么,只是稍稍问了一下情况,便离去。”

        太乙真人冷哼了一声,呆呆地眨巴着眼睛长叹道:“不理也罢啊……”

        ……

        五庄观中,简单的仪式已经完结。那四周的探子,有的已经离去,有的还滞留原地试图再刺探一点什么新的情报。

        在镇元子的招待下用过午间的斋菜,一行人便向镇元子辞行,任镇元子如何挽留,哪怕是为了向外界做一个姿态,猴子都不想再在这五庄观中多住了。

        一阵劝说,再加上天蓬最终表态认为应该再住一宿,猴子才勉为其难接受。

        借此机会,镇元子再次向玄奘提出想与他探讨普渡之道。

        对于这个,玄奘可是心有余悸。

        先前那般客气,哪怕是探讨的过程,也是相当愉快,可刚探讨完一转眼,镇元子便变了脸……这让谁都多少会有些担忧。

        又是在天蓬的劝说下,玄奘最终答应了镇元子的请求。

        当然,肯定不能是立即。一夜未眠,其他人倒好说,玄奘到底只是一介凡夫,自然得先行休息了。

        于是,众人便又回到了刚刚修复过来的阁楼中。

        一进门,吕六拐便开始喋喋不休地在猴子耳边讲着此次事态中各方的反应,重点谴责了鹏魔王、狮驼王这一路,对做出了反应的牛魔王、九头虫则简略带过,一路念叨着,念得猴子都有些烦了。强找了几个理由将他和随行的几个妖将都给撵了回去,顿时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

        这一闲下来,猴子便又想起天蓬与镇元子说的悄悄话了,可这一感知,他才恍然发现天蓬不见了!

        ……

        此时,距离五庄观二十里开外,已经幻化回人身的天蓬缓缓降落到绿树成荫的小溪边上,四下张望。

        不多时,一个银色的身影从那齐膝的溪水中缓缓站了起来。

        “来者可是天蓬元帅?”

        闻言,天蓬缓缓回过头去。

        那站在溪流之中的是一个身穿银色天军铠甲的大胡子天将,瞧那臂章,应该是隶属于巡天府的。

        天蓬缓缓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去,那手中握着的是一块白色的绢子。

        “这是你留下的?”

        “启禀元帅,真是末将留下的。”

        说着,那天将从潜藏的小溪中一步步走上岸来,单膝跪地,向天蓬行了个军礼。

        瞧着对方那标准的姿态,天蓬顿时哑然失笑,深深吸了口气道:“起来吧,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元帅,我现在叫猪刚鬣,你这礼,我也受不得。说吧,谁让你来找我的?”

        那天将淡淡笑了笑,缓缓起身,拱手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朝着五庄观的方向看了看,那天将朝着天蓬走进了两步,低声道:“因为是密旨,所以没有正文,也是为了避免留下话柄。不过,末将手中有陛下的灵霄宝殿的信物。”

        说着,那天将从腰间取出了一面小巧的嵌金玉牌朝着天蓬递了过去。

        天蓬接过玉牌随意看了一眼便又丢了回去,冷声道:“说吧,什么事。”

        天将将重要的玉牌收好,拱手道:“陛下有旨,着令元帅您潜伏在那西行队伍之中,若有异动,随时经由巡天府向陛下回报消息。”

        这一说,天蓬的神情顿时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瞧着那天将。

        紧接着的,是许久的沉默,久得连那天将都感觉浑身不自在了。

        “元帅这是……怎么啦?”

        只听天蓬冷哼一声,轻笑道:“我现在属于什么编制?”

        “元帅的编制,陛下并没有……”

        “我再问一句。”打断了那天将的话,天蓬缓缓道:“我还是元帅吗?如果不是,你一直叫我元帅是怎么个意思?如果是,那我的帅印呢?我的兵马呢?”

        说罢,天蓬便笑盈盈地盯着那天将看。那笑,看上去更像冷笑。

        此时,那天将已经被问得哑口无言,憋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元帅多虑了,关于那六百年前的事,陛下也曾提起。确是冤案无疑。”

        “冤案?那为什么不平反呢?”

        那天将微微收了收神,低声道:“那毕竟是上一任玉帝定的罪过,一场大战,许多人证物证如今都已经不在了,现在要平反,着实有些困难。”

        一瞬间,天蓬差点笑了出来。

        姑且不提那本就莫须有的罪名会有些什么人证物证,就光这“人证物证”都不在了,现任玉帝还能凭空断定天蓬是无辜的,这手段,就已经不比当初的上一任玉帝差了。

        顿时,天蓬看那天将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了。

        察觉到天蓬的变化,那天将却还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不过,昨日之事,乃是元帅出手,才化解了危机。就光这功劳,已不可谓不大。陛下一定会找机会为元帅平反,让元帅重返天庭的。在这之前,还请元帅……继续恪尽职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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