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李有才刚离开,宫内便传人来唤步悠然,不到半个时辰,她已入平阳宫内。宇文晓如扯着她手臂便去了室内,将自己已定好的题目告知与她,看她是否可以给出一点最好的答案。
步悠然坐在对面望着宇文晓如那充满焦急双颊红晕的俏脸,内心暗悱,她竟是将自己心思藏得很好,隐瞒了上午见过恶趣味男人的事实,明明自己心中有了明确答案,却还口是心非地要听旁人意见。
步悠然倒也未生气,只是想到了一句歌词: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别猜!
宇文晓如看到步悠然隐忍的笑意,连忙抬臂擦脸,误以为是脸上有东西。
步悠然知道不能继续玩笑,于是正经回道,“公主觉得哪种乐器最为合适呢?”
“我对这首曲子亦是接触不深,虽可以弹奏出来,但恐表现不出深层含义,怕到时候又献丑!”她微有不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步悠然恍然,原来只是为了寻求一丝肯定。她心中暗笑。
不过看她纠结的表情,又不敢有一丁点的拖延与怠慢,赶忙安慰道,“公主所演绎的十面埋伏虽谈不上最完美,但却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况且那三人也是第一次听到此曲,公主有何惧怕呢?”
宇文晓如淡淡扯唇,“他们都是阅览无数,高才远识之人,保不准会听到过。”
“倘若公主是担心如此,大可不必,”步悠然笑道,“我保证公主那日绝对可以一鸣惊人,让三位公子为你惊艳!”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这时从门口处传来一道男声。
步悠然随宇文晓如转身。
“二哥。”宇文晓如轻轻揖身,“你怎会过来?”
二皇子并未回答宇文晓如的问题,而是继续刚刚的追问,他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步悠然的身上,“你凭什么夸下海口,保证晓如那日一鸣惊人?”
步悠然在他注视的目光下感受到一丝丝的敌意,可是她记得从未惹过他,算上这次见面也仅是第二次而已。
她身子打了个寒颤,看到宇文晓如不确定的眼神也在望着她,不由赶忙回道,“这首曲子的曲谱是民女友人死前转送给民女的,到今为止,公主是第一人弹奏出来的,这点民女可以以人格保证,其次,因为任何人都未听过原曲,唯有我,所以发言权民女还是有的。”
宇文晓如心底似为踏实了一些,她抬头看向自己二皇兄。
二皇子嘴角牵动,“即然如此,你便作晓如的替补,那日倘若晓如有任何情况,你便顶上,决不允许有任何纰漏!”
“我?”步悠然惊叫,连忙摆手,“我只会教人,根本不会弹,与其找我,不如从宫内民乐坊里抽出一个人来!”
“做不到?”二皇子扭头,炙冷的眼神中更多的是令人畏惧。
“民、民女……”歩悠然吞咽了几下口水,斗着胆子小声回道,“民女做不到……”(此时为了表现专业真实,应当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道,民女做不到啊……)
“二哥,还是不要为难步姑娘了。”宇文晓如楚楚可怜道,“那日我定尽量做到不出任何状况。”
二皇子脸色微怒,他冷瞥了一眼歩悠然,那一眼令人如坠冰窖。
眼不见为净,歩悠然垂首敛睑,盯着脚尖儿不敢乱瞄。
二皇子轻颔首,转身而出。
直至宇文晓如轻叹了一口气,歩悠然才敢抬头,犹如如释重负一般,她弯着腰就向不远处的木椅上一瘫。
宇文晓如笑望着她,走近,“要不要喝茶?”
“若有,是极好。”歩悠然喘着大气,可愣了一会儿,却又感觉不太合适,毕竟这还是公主殿宇,于是赶忙坐起身,“我看时辰差不多,公主若无别的事,就……”
不等她话说完,宇文晓如插话道,“我今日才听说你是来自景国。”
歩悠然点头。
“偏巧你也姓步,”宇文晓如似很是纠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甫善的人?”
歩悠然眼神躲闪,此时她内心挣扎,不知是坦白还是再继续隐瞒为好,亦是不明白此时宇文晓如问出此话来是不是猜出了一丝端倪?
她偷觑了一眼宇文晓如,恰正与她询问的眸光相遇,歩悠然莫名地一慌,背转过身,“不认识。”
“不认识……”宇文晓如语气里似有失望,“还以为,以为……”可以找到他……
这时芷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公主,梁妃娘娘给您送来一碗燕窝。”
歩悠然像是看到救兵一般,赶忙向芷儿冲了过去,扯住她的手臂惊喜叫道,“燕窝好啊,燕窝滋阴补阳,对皮肤好,还可延年益寿。”
“你若喜欢,便给你吃。”宇文晓如笑道。
芷儿将手臂从她手中撤开,拉开二人距离,眼睛瞪得浑圆地看向歩悠然,“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意给人,况且梁妃娘娘是因见您这几日心神不安,才特意令人熬制送来一碗。”
歩悠然隐隐一笑,其实她本意也并不是想要去吃那燕窝,在现代又不是没吃过,她其实只是借此引开话题,而宇文晓如却也如她所想那般转移了目光,于是连忙回道,“燕窝为佳品,味甘性平、滋阴润燥,正对公主心神不安之症。”
“没想你还略懂医理?”宇文晓如诧异道。
歩悠然笑了笑,其实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哪里是懂得医理,而是作为现代人太注重养生,对每一样食材的功效总是查个通透。
歩悠然看天色不早,趁着宫门关闭前赶忙出了宫。
翌日,晌午过后,柳鸣来找,他表情凝重。
歩悠然看出他有事,不敢随意开玩笑,问道,“今日,李老板那里不用上工?”
柳鸣瞥了一眼歩悠然,“我过来是要与你告别。”
“告别?”这将近两年的相处,已令两人如亲人一般,虽觉他有时呆板、木讷,但人却很仗义重情,乍一听他要离开,心里竟是不舍,“你、你要去哪里?”
“家里来信,父亲病重。”他话语简短,并未多说。
“那你准备何时动身?”
“我本打算今日一早,但未料你竟是起晚了。”柳鸣说至此,看向有些窘然的歩悠然。
歩悠然内心挣扎,想要挽留,却又无法说出口,毕竟是父亲病重,况且他们家还有对她收留之恩,按理说她应当也随之一起前往看望,可马上等公主大婚之后,她离开在即,此时若和柳鸣一同回去,恐不能及时赶回,若错过了这次,不知此生还有没有离开的机会。
她咬着下唇,眉头聚拢,“你等我一下。”她转身回到自己床铺前,从床褥底拿出银票,再走回,“你不要拒绝,这是我作为晚辈给伯父的一点心意。”
“可是……”
“你别可是了,”歩悠然就怕如此反复折腾太麻烦,“一定要拿着,况且这些钱并不能带回景国,顶多也就是帮助你雇一辆马车,再买些带回去的东西而已。”
柳鸣似是想通,便将银票塞入怀中。
临走,李老板和歩悠然一起出门相送,一直望到巷尾没了影迹,二人才转身回去。
且说柳鸣一路快马加鞭,本打算要在集市上采购的药材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一心牵挂着父亲,为无法安伺在他枕边而愧疚。
他心情惴惴不安,约行了一个时辰之久,穿过一片竹林,正是人烟稀少之地,恰时一阵风而过,连带几片梅花迎风而来,扑在柳鸣的眼睑上,他用手拂开,减慢了马车速度,凭借他习武经验,此地暗含杀意。
可是偏又不能向后退,于是柳鸣驾着马车又是向前行进了一里。
这时风变得冷冽,甚有刺骨,不远处,一抹白影站于梅树之下,衣魅翩翩,墨黑的发丝随风飘扬,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令人泛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是人,是鬼,柳鸣已经躲不掉了。
他下了马车,将佩剑握于手中,徐徐走进。
那抹白色身影慢慢转身,狭长的凤眸半笑半嗔,唇不艳而红,白皙几近半透明的皮肤令人辨识不出年龄,唯有眼角处的尾纹让人恍然,眼前美得令人惊艳不可方物的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真人。
“好久不见!”柳鸣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自己距离不到两尺之处那张亦正亦邪的面孔,他潜在心里已经猜想到他没有死,甚至还活得很好,只是没想过他、楚瑾瑜会如此毫无忌惮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没有变,一如记忆那般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容令人恍惚却又不寒而栗!
“这个好久……真的好久……”楚瑾瑜牵起嘴角,他颀长的身材依着背后的一棵梅树,树上的梅花轻轻而落,飘忽不定,似乎在映衬着树下之人。
柳鸣站定原地,手心处泛起冷汗,他知道楚瑾瑜的阴险,更知道此人不会因为换了地方,随着时间而有所任何的改变。
他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倘若比武功,他未必会败,但此时此刻他还在想着只身一人在雪国的歩悠然,“今日有事,何不改日再聚?”
“若我定要今日今时?”楚瑾瑜挑眉。
“如此,休怪我……”话未说完,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动,隐约有几道黑影闪现,柳鸣不由冷笑,“知你向来阴险,没想你却连趁人之危这种事亦是干得出来。”
楚瑾瑜诡笑,他修长的食指轻捻向拇指关节,“只要你交出手环,我便放你回去看你病重的父亲最后一眼。”
柳鸣惊讶,没想到楚瑾瑜竟是连他家中的事情都已知道,由此可见,他刻意要隐瞒保护歩悠然更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休想!”柳鸣怒道。
楚瑾瑜漂亮的眸子微眯,透出一丝邪魅,“我有心放你,是你不抓住机会……”话语间,一抹抹黑影从林子里窜出……
……
大学士府,其府是由多个大小不一的院落组合而成,分正院落、西院落和东院落,院落联络贯通,每个院子里有正房、西厢房、东厢房,屋角青黛瓦片,飞檐翘角,四周墙壁布满爬山虎,若是炎炎夏日,定是令人感到一丝凉意。
歩悠然坐在太师椅上,眨巴着眼睛一片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位雪国太学士公子文景天……以及坐在他旁侧的一位看起来还有些许“姿色”的紫袍公子。
这是怎么个情况?
文景天使眼色瞟了一眼旁侧的紫袍男子,紫袍男子会意,扭头向歩悠然媚笑道,“步姑娘来雪国有段日子了,不知对雪国已经有所了解?”
歩悠然迟钝的脑子微微一转,想着眼前的文景天是即将应征驸马人选,按理说他应当不会对她做出伤害之事,巴结都巴结不来呢……
文景天看歩悠然没给出回应,便笑着解释道,“步姑娘恐怕不了解,方兄是在下的好兄弟,今年二十七,他祖辈都是以海上贸易为主,家中可谓富可敌国,就连他家的马槽都是用银子打造的。”
歩悠然听得糊涂,这是**裸的炫富吗?还是说文景天看她上次管他要了一万两银子,所以故意找来一个有钱的商人寒碜她?
紫袍男子看到歩悠然呆滞的反应,不由一笑,他站起身,从身侧的水果盘中拿起一颗荔枝,剥开,走至歩悠然的身侧,“姑娘不要听景天说得那些,在下是真心想交姑娘为知己,听闻姑娘是阳平公主的半个老师,更是《十面埋伏》的创作人,在下着实佩服。”
听到此话,歩悠然登时恍然。
原来今日半挟制半邀请来到大学士府内,再见到这个富得冒油的紫袍男子,竟是文景天的刻意安排!他旁敲侧击地打听到歩悠然还是单身,便想方设法地找来雪国最要好的朋友来帮忙,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出“美男计”。
歩悠然看向停滞在半空中捏着那荔枝半天的手臂,洒然地一笑,伸手接过,“看来二位已经听到《十面埋伏》原曲了,不知是哪里听的?”
一个丫鬟适时地端着水盆走了过来,紫袍男子将手指在里面轻晃,便借着一个帕子擦拭干净,他说道,“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昨夜我和景天在茶楼喝茶,却听隔壁包厢内传来一首琵琶曲,曲子悲怆、场面宏大,令人感到心旷,后来一打听,才知此曲便是《十面埋伏》。”
歩悠然疑惑,“按理说公主不会将此曲传出去才是。”
文景天点头,“话是这样讲没有错,毕竟是考题。但是,也或许是宫内有人作乱,故意要让我们听到。”
歩悠然亦是有次猜测,只是更为担忧的是,恶趣味男人知不知道此事?会不会事件形态已经发生得令他无法控制了?
“步姑娘?”
“步姑娘?”
接连叫了两声,歩悠然才反应过来,她这才发觉自己竟是不知不觉地和紫袍男子走出了大学士府内,“文、文景天呢?”
“他有事耽搁,所以只能在下送姑娘回去了。”紫袍男子指了指停在门口的那辆华丽马车,当真如文景天所描述,就连上面的挂饰都彰显着黄橙橙的富贵,有一种令人闪瞎的感觉。
歩悠然上了马车,幸好这紫袍男子还算绅士,一路上两人并未谈及太多**,也和歩悠然保持着一定适当距离,歩悠然虽知他的直接目的,但也并未产生反感。
直到下马车时,紫袍男子还在谈论着雪国的奇闻趣事,逗得歩悠然捧腹大笑,直到马车离开,她才转身,哼着小曲儿地向鸿宾楼内走。
“心情不错?”
歩悠然才要跨入门槛,却听到头顶处传来一道熟悉男声,她抬头一看,惊喜道,“我还想找你,才发现不知道你住哪里?”
恶趣味男人目光淡扫了一眼门外徐徐而去的马车,问道,“找我?什么事?”
歩悠然听出他语气的强硬,似在生气,不由猜想不定是外面刚刚受了谁的气,现在准备要找个撒气筒来发泄,她身子快速闪入楼内,“我想起好像还有点事要办,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啊。”
她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欢呼雀跃,小腿儿一倒腾,正欲上楼,没曾想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好似踢腿运动地在空中倒腾了两下,紧接着便被如风一般地带出了鸿宾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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