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意外相逢 四
一阵短暂的沉默，此时的鲁路和卡蒂斯双方都没有说话，因为自从和联邦号所在的炎黄联邦的海军合流之后就立即被转移到联邦号上来的卡蒂斯大小姐是完全不知道相关的情况的，因为即使是在联邦号上，出于礼貌和外交规范，卡蒂斯也没有到处走动，而是一直在贵宾室内休息。
一直以为在合流之后就会安全的卡蒂斯显得格外的震惊和不解，“……”在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刚刚准备开口询问，却被鲁路给生硬的打断了。
在暗红灯管下鲁路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即使是在舰桥通向出口处的白炽灯光的照射也无法穿透军帽的帽檐，让人无法看到在那一片阴影遮蔽下的双眸，只是此时脸部的生硬线条和坚毅的表情，再加上毫无感情的声调，都让对面的卡蒂斯小姐分外的不安。
带着身为炎黄联邦海军大提督的威严和严肃，伴随着此时舰桥内压抑的气氛，鲁路用近乎于金属般冰冷的语气开口说道：“因为您是我们炎黄联邦尊贵的客人，所以这次我们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等也会竭尽全力的保证阁下您的生命安全。这是我们特勤舰队的任务所在，同样，这样是我炎黄联邦军人的尊严之所在。所以……”
听到如此具有冲击力的话，卡蒂斯大小姐有些本能的接着问道，“所以……?”像是想要再次确认般的重复着鲁路结尾处的词语，卡蒂斯?塔什蒙贡那张年轻的脸上露出了疑惑和询问的表情，她确实不明白此时自己面前的这位提督想要去表达什么，只是本能告诉这位年轻的塔什蒙贡家族的家主会有极为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作为目前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想请您立刻转移到特勤舰队所属的灰岩号快速战斗巡洋舰上，他们会安全的把您送抵联邦。”顿了一下，以一种绝然的气势接续说道，“请您安心，目前大概是整个三角星域北部的绝大多数海盗都汇集在这里了，所以，虽然还有一些小规模的海盗还在其他的方向游荡，但是，以灰岩号的速度和武装来说，具体的安全是绝对可以保障的。”
说完这一切的鲁路就这么静静的面对面的注视这这位名动宇宙的塔什蒙贡家族的家主，之前的那次会面，因为掺杂了太多的不确定和略微沉重的因素在里面，专注于其他方面的鲁路只能匆匆别过，所以他还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里认真的观察过这位不管是在帝国还是在联邦都赫赫有名的少女。
不过在此时此刻，如此凝重的气氛包围中，在忽明忽暗的昏沉灯光下，这个对于双方都分外沉重的时刻，等待着对方反应的鲁路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的看一看这位有些传奇色彩的卡蒂斯大小姐了。
虽然自己眼前的这位相对高挑的少女只比自己稍稍矮上那么一点点，棕色的及腰长发让这位刚刚成年不久，还只是一位少女的女孩显得在刻板的贵族气息中又有了点属于自己的飘逸和洒脱，有着那么一抹灵动和自己那份所特有的气质交织在一起，还有那张相比其他艾玛人来说，更加精致小巧的脸庞，这些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只不过那紧紧皱起的眉头和撅起的小嘴能充分的证明这位美少女的心情并不是十分的好，那双闪亮的大眼睛满是游离的光芒，在面对着巨大难题时，棕色的眼眸中忽闪的犹豫和不决。
“不过，大提督阁下，请问您这样的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带着少女特有的那种娇憨的意味在里面，虽然鲁路此时完全不知道这位在政治上有着卓越表现的塔什蒙贡家主心中所想，只不过能在卡蒂斯小姐这短短的分外冷静，却满是怒气的问话中，听出这位家主的不满和抗议。
“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包含在我刚刚的话里，我所要表达的仅仅是最基本的意思，请您，尊敬的卡蒂斯?塔什蒙贡阁下立刻转乘准备脱离战区的灰岩号离开此地，作为拥有目前特勤舰队最高巡航速度的高速舰，他们可以将您安全的送达到安全的目的地。”没有丝毫的动摇和退缩，鲁路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回避，沉静的如一口古井般没有一丝的波澜。写满了坚决和果决的双眼直视着自己面前逼问着自己的少女，那一份沉稳和绝然混合着那份对于自己祖国无畏无悔的坚定让身着大提督制服的鲁路如此的耀眼夺目。
像是为了要摆脱这份无形的压抑，卡蒂斯猛的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昂着自己的头咄咄逼人与鲁路对视着，“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离开？这条船接下来要做什么？”一系列理智而且气势逼人的问话直直的扑向鲁路，伴随而来的还有少女独有的芬芳和香味。可是如此换回的依旧是鲁路的那份不变的沉默，还有那份不动如山的沉稳，和那份不可撼动的忠诚于赤胆。
“请您不要这样，小姐。”一直立于自己少主身后的忠实管家终于出声了，虽然只是用语言和轻微的动作来阻止自己的家主进一步的失礼行为，魁梧的管家只是缓缓的向前跨上了半步，不过却给此时的鲁路带来了更加强烈的压迫和凌厉的气势。因为跟随这位小姐多年的管家明白，虽然大小姐这样的做法确实是很鲁莽，甚至是无礼和失态，但是他更能明白此时自己的主人想要得到的是什么。而这位塔什蒙贡家主此时最想得知的一切，也只有眼前这位年轻的联邦军大提督能够给予回答。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逼问也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直至最后换来的也只有那张比先前显得更加惨淡的苍白笑容罢了。
将自己一直带着的那顶军帽摘下握在手中，此时穿着那件繁琐的提督礼服的鲁路，在黑色的眼中所流露出的，是满心的无奈，还有不甘的苦涩，各种极为复杂的感情在稍纵即逝的瞬间全部化为了那份一往无前的毅然和绝然，那是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坚定和执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放在腿边的手猛然挥起，笔直的划向还在空中不断闪动的全息指挥屏幕，“我是一名光荣的炎黄联邦海军的军官，在那些被海盗们包围的人中间，还有我忠实的部下们，在那些被围困起来，已经被海盗们视为美餐的黑色金属船队里，还有炎黄的公民，不管即将会发生什么，也不管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能，也绝对不会抛弃那些还相信着我的人们。”
“在我看来，这些准备奋战到底的同僚，这些为联邦的独立和强盛不懈努力的人们才是我所想要保护的一切，也是我奋战至今的唯一动力。”接近于咆哮的鲁路，情绪终于开始失控了，粗重的鼻息让近在咫尺的少女开始有些害怕，却人就固执的站在原地，即使是小腿在轻轻的颤抖也没有退让一步。这份从心灵最深处所迸发出来的固执，这份本因深藏在最深处的决心伴随着有些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舰桥，激荡在每个人的胸口，这份执念是早就烙印在了千千万万个炎黄军人灵魂最深处的本能，是每个炎黄联邦军人们最初的，从未忘却或是更改的无悔誓言。
因为近乎绝路而爆发出的勇武，因为无所畏惧而产生的斗志和决心，让卡蒂斯终于明白为什么自联邦成立以来，一直在银河帝国的打压却从未言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联邦海军能位居豪强之列。
想稍微缓和一下气氛的卡蒂斯小姐转过头，看着虚空中的那副战略图。“可是，大提督阁下，面对如此数量的海盗，您有胜利的把握吗？”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我没有。”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也没有虚与委蛇的使用外交辞令，慢慢平静下来的鲁路干脆明了的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对于这个结果是大大的出乎了卡蒂斯小姐和她管家的意料。这个完全否定的答案甚至引来了卡蒂斯小小的惊呼，她不明白这位眼前的大提督为什么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在明知必然战死的情况下还是那么义无反顾。
“所以，我希望您能离开。因为，卡蒂斯小姐和我，和这艘船上的人是不同的，因为您的生命，比起这所有的人都重要。您的这次非官方的访问，将会真正的拉开南宇宙和平发展的序幕，所以无论如何，我等作为联邦的捍卫者也决不能让您的道路在这里结束。”略微偏了下头和自己的副官打了个眼色，然后鲁路扬起了自己的左手，示意隼可以行动了。
“之所以我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您，并不是请求，而是单纯的通告而已。”说完这番话的鲁路，嘴角溢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瞬间，刚刚还站在鲁路身后的隼，便以多鲁管家那严格训练出来的眼力，也未成发现的速度，直接将卡蒂斯打晕。
“请带着你家的小姐离开联邦号，准备转乘吧。如果，你是真的为了贵主人的安全考虑的话……”转身准备离去的鲁路，头也不回的说出的话，直接阻止了多鲁管家因为小姐遭到如此对待，而即将爆发的怒意。“这艘船，即将航向战场，而最真实的战场，不是她这样的小姑娘应该面对的东西，至少，我是这样想的。”伴随着声音，鲁路已经渐行渐远了。
接下来隼小心翼翼的将还在自己怀中的卡蒂斯交给了管家，当对方确认卡蒂斯没有生命安全之后，才迈着标准的步子，站在通道处的舱门口，做出了请的姿势。
当舰桥的合金大门彻底关闭之后，原本站得笔挺，脸上满是严肃与庄严气势的鲁路立刻垮下了吐出了一口气。在随意的活动完肩膀之后，表情回复正常的鲁路拍拍手，吸引了整个舰桥人员的注意力。
“碍事的人终于打发了，按照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剧本，就该我们登场了，嘛，虽然就现在来看，这部本该完全被我们控制节奏的灾难电影的剧情已经完全暴走了。”面对着全舰桥都注视着自己的这些做好牺牲的成员们，鲁路视而不见的说出了如此没心没肺的话。
“哐啷……”不少原本沉浸在鲁路构造出来的悲壮情绪中而不可自拔的船员，因为听到了鲁路的话顺势就摔倒地上，然后产生了就此倒地不起的想法。
“我们的提督不去当演员太亏了…..”
“这个欺骗我感情的骗子….”
“简直是个无耻之徒……”
“联邦海军的光荣啊….”
“这个败类应该拖出去枪毙…”
以上，诸如此类的议论顿时不绝于耳，可能记过此役。在全体舰桥成员眼中，鲁路恐怕是再也没有任何高大形象可言了。
“唉，果然……”垂下头的凤一舞，只能无力的用手遮住脸，不让舰桥人员看到她脸上抽搐的笑容，否则，整个联邦号将会乱得一塌糊涂。
而完全将自己部下的议论无视掉的鲁路，只是坐在提督席上，将得一种名为意洋洋的表情挂在了脸上，似乎刚才的那两段截然相反的话都出自他人之口，对于他自己是没有丝毫影响一般，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在意起什么补充着说道。
“咳，虽然实际状况没有我刚刚说得那么夸张，只不过，目前我们的情况不妙也是个事实。”这个脸全部跨下来的鲁路干咳着，似乎想要挽回自己那已经掉在地上，被踏了几十脚的，所谓的大提督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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