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3.第1823章 东西和谈之午门斩首
也不知是心疼安娜那惊天动地的一摔,还是单纯的只是想羞辱,皇竟然重提了应下安娜一求之事。
“安娜公主这一舞惊心动魄,虽然……”斟词酌句之后,他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辞:“小有失误,但,瑕不掩瑜!朕应下的那一事自当兑现,安娜公主有何所求,说来听听?”
安娜只觉得难堪!摔得一身狼藉更甚!
她以舞换东皇一诺,那是她该得的赏,可她不仅没跳好,甚至是丑态百出!
东皇……他这是在小看她吗?
只是,君便是君,不论地域!
心藏着再多的不甘与屈辱,她也只能领旨谢恩。
只是,情况不同了,舞跳得好了她可以求一事,如今……她也只能说:“安娜一舞能得东皇喜爱已是安娜的荣幸,又怎敢再求其他。”
只是,皇并不打算,不依不饶:“公主这是看不朕的赏?”
果然,当对方存心找茬时,谦虚容易变成这样子,安娜早已料到,自然也有应对:“安娜岂敢。”诚惶诚恐的行礼,安娜道:“容安娜说句大胆的话,东皇陛下愿施于赏赐已经是天下的恩惠,安娜、安娜……不论陛下赏赐安娜什么,安娜都必定视若珍宝!”
宣誓般的话语,虔诚的眼睛,还有微微羞红的脸颊……好像是信奉神祗的少女忽然看到了自己的信仰,激动,却又忐忑。
只是,真正的内心世界却满是厌恶——她知道“如今”只能变成这副样子!变成东皇想给什么给什么的……施舍的样子!
只是,皇未必真的会按她的想法来!
“你这丫头竟这般客套!怎么,是觉得朕找到不周,未能让公主宾至如归?”
“不……”安娜以假乱真的诚惶诚恐,不过皇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开口,“朕既应下了,自然言而有信,若你暂且想不出所求为何,朕便先记下了,等你想到了便来告诉朕。”
看看,这是何等的诚意满满,可安娜只觉得头疼。
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这东西,保不齐是个祸害。
既然皇非要一赏,不如她主动了结了这事,也好过皇做主,事情不在掌控之。
“安娜心里倒是真有一事惦念多时,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安娜一直没有机会看看东皇的皇宫,所以……”七分小女儿家的娇羞,不得不说,安娜害羞起来的样子真的让人心里直痒痒。
皇已经心领神会,“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朕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朕准了!朕准你暂时住在宫里,想去哪里去哪里,如此可好?”
“谢皇。”像是得到糖的孩子,安娜开心的样子溢于言表,只是她的心里究竟如何,又有谁知晓?
见东皇如此好客如此好说话,西域使臣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们也不是来东国游玩来的,是带着任务的。
都没等得及安娜重回坐席,使臣已经大步流星入了大殿。
执西方之礼,使臣道:“东皇陛下,鄙人乃是西域使臣克劳德,此次奉吾王之命入京,只为一事。”
说到此处,那使者似乎是特意停了一停,约摸是想着皇会问他一问。只是,他并没有如愿等到。
他脸微微有些郁闷之色,又接着说下去:“吾王愿与东国结秦晋之好,永修和平。”
好似慷慨激昂的演讲,使臣说的眉飞色舞,神情仿佛在传达着:看,这是一个多么棒的主意,吾等贱民还不赶紧跪地接受,感谢圣恩!
只是,大殿里诡异的寂静却让这场“演讲”变成了独角戏,使臣没有得到想象的欢呼与应和,有些发懵。
诚然,永修和平自然是好,而且说起来挑起战争的也不是他蓝雪国,只是,这秦晋之好……是他们原人常说的那个秦晋之好吗?
从本心里,皇排斥与西域和亲,所以他甚至怀疑是这两个使臣还不懂东方语言,弄错了意思。
他自幼被教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西域那些金发碧眼的人和亲,他委实不能接受。
当然,不能接受的并不只有皇,众大臣及其亲眷也同样不能,嘈杂的议论声在片刻的寂静后便窸窣起来。
“秦晋之好?这么说,西域是来和亲的?”
“这么说,安娜公主是和亲公主?”
“难怪会带着如此厚礼,感情是公主出嫁的嫁妆……”
“安娜公主是打算嫁给谁?”
“方才欲求皇的那一事,不会与这个有关吧?”
“谁知道呢?不过,她好歹是公主,定不会嫁低了,大约是要在咱们这些人的孩儿选出来了吧……”
“什么?!”
“其实公主这容姿修养都着实不错,只是……”
“只是……”
想到刚刚安娜那一舞,那****半露的束腰裙……
“那样的姑娘,我是决计不会让我儿娶回家的!”
“不知检点,不守妇德!”
“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惑人!”
“这金发碧眼的,会不会根本是妖精变的?”
“说不准是!听说狐狸精都会变成美貌女子迷惑世人……”
“……”
一片议论纷纷,但其实每个人心都还是存着些侥幸。
毕竟东西联姻闻所未闻,这并不同于将公主嫁到蒙骑,蒙骑人至少长着和他们一样的脸,有黑眼睛还有黑头发。
不过,究竟是不是联姻,还是得听使者说完。
渐渐又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使臣身,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不知是没搞清楚状况,还是太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克劳德高昂着头演说着,脸因为兴奋微微泛红,仿佛他心那伟大的西王此刻正光芒四射的如同坐在莲花座的佛祖。
“吾王愿下嫁安娜公主于东皇,同时,吾王还将招墨王府的宸世子为玉娜公主驸马。”
话落,清平宴的寂静在诡异程度又更一层楼了!
这仿若恩赐的语气,是……听错了吗?
还有,这西域使者是不是真的不懂原化,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
可……“驸马”一词,可是正宗的原化!
兴许……他是个半吊子,对原化只是一知半解?
……可,算再怎么误会,让宸世子为驸马的意思,总该没弄错吧?
确实,怎么想西王也不可能让安娜和玉娜两位公主都嫁入蓝雪;再者,此次和谈,玉娜公主也并未东入!
可这……这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竟是要将宸世子招赘入西域,这……这根本是侮辱!
不只是众大臣没能消化得了使臣的惊天之语,连皇也抱着疑惑,未免枝节,他不得不慎重的,再确认一次。
“大人之言,西王之意,可是要安娜公主做我蓝雪国的皇后?”
“嫁”之一词,只用于正妻!
“那是自然!”使者那一副理所当然又高高在的样子,好像是在说:我西域安娜公主如此美貌惊人,才艺出众,愿下嫁东皇已经是祖烧香,一个区区后位,当然应当非公主莫属!!
这一下,真的是炸了锅了!
皇也许不在乎墨家被谁踩了脸,可他一定在乎自己的脸是不是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他堂堂蓝雪泱泱大国,一国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轮不到一个西域蛮族做主!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且不说蓝雪国才刚刚立了皇后,便是后位悬空,也断没有立一个敌国公主为后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因为西域的要求!
若当真应下了,那帮子西域野人还不得以为他蓝雪国从此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呢!
而至于招赘驸马……蓝雪国一般人家的男儿尚不招赘,连蓝雪国的公主都多是出嫁,更何况墨家人终归声誉鼎盛……
他是蓝雪国要担起战神之位的男儿!
即便此次西关大战,他并未能回应百姓的期待,但是招赘入敌国这等屈辱之事,却依旧是百姓眼不堪忍的耻大辱!
若这样的条件他当真应了,怕是难以向天下万民交代!那“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问尊严何在?被史官之笔口诛笔伐遗臭万年”的未来,他都隐约看得见!
“嘁——!”皇不屑的嗤笑,这西域倒是真把自己当棵葱看了啊!
“啪!”皇手的翠玉珠串被砸在地,在使臣脚尖前头。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了一地四处弹跳,好像是因恐惧四处逃离的野兽;还有些许珠子,直接被摔成了粉碎,留下一片翡翠色的碎屑。
“好!好一个西域之国!好一个西域使者!好一个‘那是自然’!”接连三个“好”已经将皇的龙庭之怒表达的淋漓尽致,但,这怎么能够呢?
已经拒绝了西域“高高在”施舍般的和谈,那么战争是箭在弦,既然已成定局,何不做的硬派些?
“来人,将安娜公主给朕推出午门,斩首!”
命令下的太突然,清平宴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如死一般的寂静压下来,西域使者完全傻了眼了,他不明白为何一时间东皇态度大变,安娜公主要被斩首了。
然而,此处最震惊的人怕是安娜了吧。
若是她此刻还能思索,她也许会想,从半空摔下来的时候为何非要逞强而不是不借机回去修养?或者,皇说要“暂且记下”时她为何不顺水推舟也好能在这时候求皇饶命?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想,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甚至都忘了咒骂使臣的愚蠢。
斩首……说实在的,她一直都很想亲眼看一看这个刑法。
传说东国残酷的刑罚花样百出,她一直都很想见一见,却不想……
只是,执行命令的士兵并不会因为任何命令而震惊,他们的接受能力和执行能力一样的优秀。在众人都没回过神的时候,安娜已经被侍卫拉出了清平宴。
极远的地方,传回了一句惊惶至极的“救命”……
似乎是被这一声“救命”惊醒,克劳德终于回神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安娜死了,和谈也完了,他不远万里来到东国的使命也完了!
他要如何向王交代?
“不!不!东皇,你不能这样做!那是我西域的公主,你不能杀死她!”
急切的,又是命令的口吻,这话不说还好,话一出口,便激起了更大的愤怒。
反正皇已经率先撕破脸了,那么在座诸君要做的事情自然也明了了。有大臣已经坐不住了,起身厉声反驳:“哼!尔尔蛮夷,吾皇给三分薄面,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不成?若不是“不斩来使”,你以为还能留你狗命?!”
“西域王派出你这等使臣入我东朝,依老夫看,他也未必英明睿智!”
“哼!好一出大戏,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无知小儿!立于吾国之土,便受约吾国之律,尔等辱我蓝雪,还想要继续做这座之宾?”
“……”
纷乱的指责声此起彼伏,连华国公这等速来话少的人也忍不住感慨了两句,可以说,皇此举深得人心。
只是,此处至少还有一个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想,安娜死得挺冤的,做了这一场政论的牺牲,但是好像又是那么没得选,仿佛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感叹: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只是,女子何辜?!
使臣被这千夫所指的势头吓得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只是,他还是没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可他还惦记着小命,惦记着和谈。
虚张声势,他以为以西域施压,东皇必定有所忌惮,有所妥协。
“东皇这是何意?杀我西域公主,是要使和谈破裂?”
“和谈?”皇漫不经心的反问,相较于使臣的色厉内荏,透着一股子令人心寒的威慑力,“朕几时说过,要与你西域和谈?”
张张嘴却语塞了,克劳德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确实,和谈一事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问过东国,完全是自说自话,因为他们都理所当然的以为东国必定是眼巴巴的盼着和谈呢!
只是,这世所有的理所当然到头来都是用来打脸的,哪里有什么事是理所当然的。
使臣后悔了,也终于明白错在哪里了,只是,现在纠错来得及吗?
“你不是说朕不能杀了你西域的公主吗?”是一瞬间的犹豫,在克劳德开口忏悔前,皇率先发话了:“朕让你看看,朕杀的杀不得!”
发狠的眉眼透出实质的杀气让克劳德一瞬间被剥夺了说话的勇气,他这么看着皇,听着他下达命令:“去,将安娜的人头,给朕送到克劳德的手!”
已经不必再思索了,已经来不及了,即便他跪拜、哭喊、求饶,东皇也不会回心转意了,安娜公主也许已经死了,人头正在送往清平宴的路,而他,也再没有机会看一看家乡的椰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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