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结果因为耽搁了太多时间，我们差点迟到。
后半段路程几乎是用跑的才赶在死线前勉勉强强到了学校，山本武气息平稳不见丝毫吃力，我和阿纲却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人世。
我俩扶着走廊的墙壁颤悠悠的挪向教室，山本武放慢脚步跟在身后，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我们两个这幅软绵绵的样子了，他发出询问：“你们没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你山本同学，不要紧的。”
“没事的，马上就到了。”
我和阿纲谢绝了山本武的提议，倔强的想靠自己的双腿走到教室。
好在路途并不遥远，我们三个人成功在上课铃响之前摸到了教室——一个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剩下两个走路摇晃得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我们甫一进门，便感觉教室里大部分人的视线集中到了我们身上——准确来说，是扫了一眼我和阿纲，又越过我们看向了山本武——一些人招着手向他打招呼，一些人则簇拥着围到他身边呈众星拱月之势。
“山本同学真的很受欢迎啊。”阿纲看着这一幕感叹。
“是啊。”我附和了下，笑吟吟的冲阿纲摆摆手，“一会下课见啦阿纲。”
“嗯，一会见。”
我走到教室后面往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隔壁桌的浅灰色头发少女——立华秋音扯下耳机，她视线游移着打量了下我、阿纲以及山本武，挑眉调侃道，“你们俩这看上去哪哪都疼的模样……早上和山本武自由搏击了？”
立华秋音无疑有着一副十分漂亮的面孔，她眼尾细长，黑润的眼眸似含着汪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整个人温柔又知性。
——无论是她，还是山本武、笹川兄妹，明明学校有这么多的俊男美女，却没有一个被星探发掘出道成为偶像的，是这届娱乐圈要求太高，还是这届星探眼神不行？
我一边发散思维一边简略描述了下早上和山本武的偶遇。
秋音缓缓眨了眨眼，用一种仿佛见到什么珍奇生物一般的目光看着我，说：“所以你是真的和沢田纲吉交往了？那个沢田纲吉？”她啧啧称奇，“你看上他哪点了？”
我感到匪夷所思，反问：“他有哪点不好吗？”
秋音咽了一下，换上了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道：“你是叠了八百层滤镜？”
“是啊，在我眼里阿纲身后还长着天使翅膀呢。”
我顺着她的话杆子下去，不着调的回应成功让秋音的神情变得更加微妙，她丢下一句“爱情使人盲目”的感叹便止口不言。
我也没多加理会，拿出手机点开p图软件，选取了早上拍的那张合照，熟练的用涂鸦笔给屏幕里的棕发少年画上立起的兔耳和胡须，顺手又给自己加上了猫耳朵。
搞定这一切后我迅速将这张新鲜出炉的情侣照设为手机墙纸，想了想，又通过line给阿纲也发了一份。
藤藤藤只想摸鱼：[图片]
藤藤藤只想摸鱼：我决定把这张照片供起来。
tsuna不是鲔鱼：！？
tsuna不是鲔鱼：供、供起来？
tsuna不是鲔鱼：话说，为什么是兔耳朵？因为早上说的兔子先生？
tsuna不是鲔鱼：[宇宙猫猫jpg]
藤藤藤只想摸鱼：[猫猫害羞jpg]
我正打算接着敲字回复，悦耳的旋律倏然从教室门上方的广播喇叭里倾泻而出。
胳膊里夹着教案的中年男人踩点走进教室，向来不苟一笑的脸上像是覆了层深深的寒霜，令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
学生们默契的齐齐噤声。
大魔头来了。
我识相的放下手机。
明亮清透的晨光穿过玻璃窗，在木制的米黄色书桌上洒下明净的白色，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打着旋儿。
趁老师背过身在黑板上写板书的空当，坐在右前方的阿纲忽的转头看我，他悄悄点了点手机，随后伸出食指抵在唇边，薄唇无声的一张一合。
我努力辨认他的嘴型，好在只有短短几个字，加把劲也不是不行。
脑子识别出发音后自动将它们拼合，我很快就捕捉到了他想传达的话语——“过会说。”
我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光线在少年眼里折射出斑驳璀璨的金，他弯眼浅笑，那抹金色便在眼底荡漾开来，晕染出一片金波。
他偏了偏头，刘海软软的垂落。
少年纤长的手指屈起，同样的做了个ok手势，微微敞开的校服衬衫领口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一小片线条分明的锁骨。
啊这，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嘛？
我摊开书本竖起立在桌上，企图遮住自己又逐渐升温的脸庞。
察觉到自己喜欢阿纲是在一个月以前。
那天恰好轮到我做值日生，打扫完教室我拎着垃圾袋去丢垃圾，阿纲则在教室等我。迅速搞定后我从垃圾回收处回来，在临近门口的走廊里听到了里面人的谈话声——
“废柴纲，你觉得立华同学和笹川同学哪个好？”
是和我排到同一组值日的男生的声音。
我心下一紧，往门边的阴影处小心挪了挪，蹲下身子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这个位置正好能听清里面两个人的交谈。
不对，我为什么要躲？而且还这么紧张？
我摸了摸胸口处，心脏骤然莫名变得沉甸甸的，恍惚间竟是像被浸进水里沉浮，泛起一片冰凉。
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我慢慢探出半个头，从这个角度看，能看见阿纲的正脸和那个男生的背影。
“什、什么哪个好？”阿纲一脸茫然。
“说你蠢是真的蠢诶！”男生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屈起手指连续敲击书桌，阵阵沉闷的“咚”声随之响起，“她们两个都是大美人对吧？但是性格却相差很大，大家都在讨论谁更适合当女朋友。”
什么玩意儿？
我皱眉瞪向那个男生。人家压根儿就没答应过你，还搁这自信爆棚选女友呢？
阿纲闻言困惑的看着对方，他抿了抿嘴，脸上没有了惯常的温柔笑容，声线略微紧绷：“她们两个确实都很漂亮……”
我咬住唇，还没来得及捉到心底腾起的酸涩，下一秒，少年清越坚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但这么在背后议论别人，我觉得不太好。”
他顿了顿，原本支在桌上的手鼓励自己似的攥紧，接着丢下一颗重磅炸弹，“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嗯？
嗯嗯嗯？
他刚刚说了什么？
如听惊雷炸响，意识一瞬间变成全然的纯白。不知所措、震惊、沮丧、疑惑……种种情绪汹涌翻滚着冲上心头，推挤着不肯相让，直直把人淹没在连绵不绝的浪潮里。
吸进的氧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那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像是一枚炮弹凶悍的撞入脑海。
我喃喃着低低重复它，短小的词句在舌尖转了一圈却始终无法下咽，只能生硬的反复咀嚼着，感受从里面溢出来的厚重苦涩。
这种情况下，再迟钝的人也会认识到自己的感情。
——原来，我喜欢阿纲啊。
生理功能完好、运作正常的耳朵捕捉到了接下来的声音。
“混蛋！区区一个废柴纲，还敢在这大放厥词！你这家伙是觉得你高贵到可以随意审判别人了是吗？！”
不妙，对方完全恼羞成怒了。
勉强从一团乱麻的思绪里牵出一根引子，宕机的大脑cpu开始重启。
我撑着地板慢慢起身，掌心与瓷砖相触的地方传来一阵凉意，稍稍冷却了焦躁不安的心情。
拍拍脸颊，深吸口气，我转身踏进教室，走过去拦在了男生和阿纲之间——以正对着男生，背对阿纲的方式。
“你在干什么？随意辱骂其他学生，需不需要我报告给风纪委员？”我看着男生，压低声音说。
“小唯？你怎么……”
我手放到背后，左手掌心朝下，右手收拢只余一根食指顶着左手掌心，做出了「stop」的手势。
阿纲于是默契的止住了话头。
“啧，学生会的。”男生眯起眼砸了下嘴。他不情愿的退了半步，视线来回在我和阿纲间巡梭，半晌冷哼道：“别以为学生会和风纪委员关系好我就怕了你们，今天是我心情好才大人不记小人过。”
口里放着狠话，可任谁看都是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他说完伸手一捞书包，脚底跟抹了油似的飞快跑出了教室。
没想到这么好打发……我吐出口长气，转头问阿纲：“你没事吧？”
“欸？啊、嗯，我没事。”
阿纲错开我的视线，眼神飘忽。
他心不在焉的一直用手理着同一簇刘海，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庞愈来愈红，如天边烧得旺盛的晚霞。
他嗫嚅着嘴唇，从张合的唇部缝隙似乎漏出了几丝极轻的声音，但凝神细听时，那些若有若无的音色却已经散开在了空气里，消失无踪。
棕发少年随即像是下定决心般猛地一闭眼，结结巴巴道：“小、小唯，你全、全听到了？”尾音奇怪的颤抖着升调，竟是有些紧张到破音。
我挠了挠脸，移开目光，艰难的“嗯”了声。
阿纲呼吸一滞，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慌里慌张，他眼里浮现几丝懊恼，整个人仿若煮熟的虾子般通红。
他吐出破碎的语句：“那个……你别在意，不，也不是让你忘记……我是说、我还没准备好……不对、等下，你还是忘记了吧！哈、哈哈……”
嗯？
嗯嗯嗯？
正常人被好友撞破自己有喜欢的人，会是这种反应吗？
母胎solo十四年的我没有发言权，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以我浸淫各大偶像剧、小说的经验来看……
说不定、可能、大概、也许……
沉寂的心又逐渐活络起来，鲠在喉头令人几欲作呕的不适感骤然消退了不少，我暗自捏了捏衣角，想——
也许，我还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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