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我抬起头。
眼前的少年梳着可笑的发型，嬉皮笑脸，站没站相，歪靠在梁柱上。
“爷爷在训斥你妈妈唉，不去帮妈妈说话吗？”
是刚刚来招待我们的道馆主的孙子。在妈妈面前还一副好孩子热情招呼，现在大人谈话立马就原形毕露。
“我比较认同你爷爷的话。”我努力把语气装得像小孩子：“妈妈她太操心了。”
“可不要嫌弃妈妈。”他摸了摸头：“她很关心你，要好好珍惜哦。”说着，还上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好好学习。”
摸着我的头的手顿了顿。
我抬眼看着他。
“是吗？真是好孩子。”少年摸了摸鼻子：“要是我弟弟也这样就好了。”
“那他一定是很调皮的小孩吧。”
小孩子的好处就是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我肆无忌惮的回应着眼前的大哥哥。
“明天你来的话就可以见到他了。”少年说着，又把手伸过来揉我的头发。
“明天……你不在道馆吗？”我听出少年话外的意思。
……
少年僵住，转头看了看屋内大人们的谈话还在继续，松了口气。
回头，俯下身子。
“大哥哥我啊……”少年满是自豪的小声道：“可是身负重任的哦！”
“你也是很调皮的小孩吧。”
“……”
-
对于小孩子来说，一天过的很快。
回到家后，妈妈再次和爸爸反对我的空手道学习，期间还添油加醋地说老师有多么多么严厉。
爸爸则站在我这边。
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
我被早早地安排去睡觉，但是作为大人的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睡着。我蹑手蹑脚地蹲在房间门前，仔细听着客厅的声响。
妈妈似乎哭了。
因为我要学空手道吗？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答应的要求，充其量不过是个兴趣班，我也没有要打比赛或者职业的打算，我无法理解妈妈的担心从何而来……
两人吵到深夜，最终妈妈还是妥协了。
第二天，我背着我的小水壶和卡通包包，牵着妈妈的手来道馆报道了。
昨天那个迎接我们的大哥哥果然没有在道场。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小老头。
然后，妈妈被他严厉地斥责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很不舍的回头看了好几眼，搞得我一个27岁的大人都有些脸红。
“下次记得穿一些方便脱的衣服，不要穿裙子了。”小老头递给我道馆的训练服，上面写着我的名字，看来是昨天回去就准备好了：“会自己换衣服吗，早知道就先不把你妈妈叫走了。”
道馆目前都是男孩子，之前也没有换衣服的问题。
我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立马回答：“我会自己穿的，请问要在哪里换衣服。”
小老头松了口气，领着我穿过道场走向厕所。
路过道场，男孩们还在嬉笑打闹，看见小老头来了立马闭上嘴巴乖乖站好。
看见小老头身后的我，男孩子们顿时两眼放光。
哈，这个年纪的小孩。
看着这群男孩，我一时间没看出来谁是昨天那个大哥哥的弟弟，然后就进了厕所换衣服。
穿好衣服后我也加入到训练的队伍里，跟着周围的小孩们一拳一划。
一直到休息时间，我已经大汗淋漓了，可旁边的小孩却看上去游刃有余的样子。
看着体力上的差距，我大震撼，原来我运动那么差的吗？这样下去还有练习的必要吗，我有点怀疑人生。
突然，旁边的小孩和我搭话：“你叫什么名字？”
“梦子，森中梦子。”我有些气喘吁吁地回答。
汗珠大滴大滴地留下来，我用袖子擦拭额角的水渍。
“梦子啊，梦子……”小孩在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和他比起来在这里坐着喘气的我看上去好像个笑话。
看见我已经瘫坐在地上，他伸出手打算拉我一把。
“我叫万次郎，佐野万次郎。”
我准备伸出去的手停在原处。
等一下，
佐野万次郎。
是那个佐野万次郎吗？？？
我上辈子死前追查的那个人，mikey……
原名，佐野万次郎。
……
看见我迟迟没握上他的手，万次郎把手往前一伸，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愣在原地，眼前这个小男孩和几十年后东卍的总长大相径庭，这个小孩就像个小豆丁一样，除了打拳不出汗，力气很大以外，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看上去毫不相干。
等等，佐野…佐野道馆。
我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么严重的事，这家道馆是这小子家开的，那昨天那个大哥哥说的调皮小孩也是眼前这个人？未来的东卍总长？
这里不会就是未来东卍的老巢吧。
继枪杀厕所之后，又要死在道馆的乱拳之下了吗。
…
不不不，这么想也太武断了，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上辈子mikey很会躲藏，关于他家里人的信息基本都是假的。
单凭名字也不能断言眼前这个豆丁就是未来犯罪组织头目。
同名同姓，同名同姓而已……
万次郎看着我久久没有回话，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周围的小孩们纷纷围了过来。
“好狡猾！万次郎你一个人偷偷的和女孩子说话！”
“我也要和她说话，万次郎你快走开！”
“才不要让给你，我先来就是我的！”万次郎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孩子气地把小伙伴赶走。
我注视着万次郎。
想多了吧，这种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是mikey呢，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昨天我见到你哥哥了。”我主动开口说话，毕竟刚刚因为怀疑都没搭理人家，感觉挺没礼貌的。
“你是说真一郎吗？”万次郎听到关于大哥的事，一下子来劲了：“他又说我什么吗？”
原来那个大哥哥叫真一郎啊，在脑子里记下他的名字。
“嗯，他说你要是和我一样就好了。”我开玩笑地说道，回想昨天的对话，小孩子的记忆力并不好，但是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大哥为什么要我和你一样啊？”
“可能是因为你是个调皮的小孩吧。”我笑嘻嘻的回答，对付小朋友就要把自己的智商拉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线，这是上辈子在马路边指挥交通时学到的经验。
万次郎看着眼前微笑的女孩，脸庞有些微微泛红。
他完全呆住了，这小子不会是低于普通小孩的智商线吧，果然不可能是那个东卍的万次郎呢。
围着的孩子们听到我的调侃，也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笑话万次郎。
话题的主角立马回过神，追着那些笑话他的男孩们跑去要揍他们。
果然是小孩子，体力就是好。
我打消了之前的怀疑，抱着我的水壶乖巧地坐在一边休息。
-
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就下课了。
妈妈吩咐过我下课不要乱走，要等大人来接。
虽然这里离家很近，也就过三个马路的事，对于上辈子指挥交通的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说服妈妈让我来道馆已经很麻烦了，接送这种事就稍微满足一下她好了。
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走廊边等妈妈来接。
这时，万次郎朝我走过来，一脸笑嘻嘻：“现在碍事的家伙都走了，梦子，我们一起去玩吧！”
“我要在这里等妈妈。”我无聊地把玩水壶的盖子。
“那我陪你。”万次郎说道，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这里就是万次郎的家，他想要留到多晚都可以。
两人坐在走廊过道上看着夕阳。
“你明天还会来吗？”
“放学了就过来，妈妈已经交了报名费了。”
“……那就好。”万次郎好像松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
太阳快要落山了，万次郎就这么坐着陪着我。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他从一开始认真回答到后面嗯嗯啊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果然陪女孩子静静地坐着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太困难了。
他还是更想去和其他小朋友玩耍，而不是坐在这里听我说些有的没的。
兴致缺缺的我也干脆闭嘴，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走廊边上。
等到妈妈出现在门口，回头一看，万次郎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
我静静地爬起来，走之前和那个小老头老师道别，顺便告诉他万次郎在庭院里睡着了。
结果小老头说他爱在哪睡在哪睡，不用管他。
站在旁边的妈妈眉头一皱，似乎很不认同这种放任小孩的教育方式，但是一想到明天我还要来继续学习，也没说什么，便领着我回家。
路上，妈妈问我：“今天开心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我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人欺负我，大家都很好，我想要好好学习空手道，长大就可以保护大家。”
妈妈笑了笑：“梦子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不用勉强自己保护谁，妈妈还想多保护梦子几年呢。”
我突然有些哽咽。
上辈子死后，我的父母怎么样了，他们知道我死了吗，他们会有多伤心。
重生到现在，我克制自己不要回想，渐渐地有些忘记曾经和父母一起度过的岁月。
三个马路的距离很短，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觉得路很长。
妈妈温柔的手牵着我，和记忆里的母亲相互重叠，让人好怀念好怀念。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小孩子的泪腺发达，我本来不想哭的，但是根本憋不住，豆子大的眼泪哗地掉下来。
妈妈看见我哭，吓坏了，连忙抱起我，风风火火地回到家。
……
然后，我发烧了。
大概是因为第一天锻炼，流了汗又吹了冷风吧。
躺在床上四肢无力的我回想道，明天可能去不了道馆了。
-
半夜
万次郎被刚回到家的大哥叫醒。
“啊是大哥啊，梦子她已经走了吗？”
“梦子？是昨天那个小女孩吧，现在都凌晨几点啦人家早就回家了。”真一郎哑然失笑。
“哦。”擦擦嘴角的口水印，万次郎问道：“你不也现在才回来，怎么样，打赢了吗？”
“你大哥我是谁？当然是大获全胜！”
在弟弟面前格外想表现的真一郎笑得灿烂。
“嘶！好痛！”
万次郎戳了戳真一郎的腰：“大获全胜呢～”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嘻嘻！”
“吵死了，两个兔崽子还让不让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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